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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寻找解读《老子》的可能性

2009-04-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 舒晋瑜 我有话说

“老子提倡的是无为,我的经历是‘拼命为’与‘无可为’、‘无奈为’的结合。我能做的是用自己的人生,用我的历史体验、社会体验、政治经验、文学经验、思考历程去为老子的学说‘出庭作证’。我以我的亲见、亲闻、亲

历与认真的推敲思忖为老子的深奥理论提供一个当代中国的人证、见证、事证、论证,也许还有反证。”在《中华文明大讲堂》的片花上,王蒙的简单介绍深入人心。

3月26日,《中华文明大讲堂》栏目《老子的帮助》节目介绍会上,王蒙的开场白同样坦率直接:“《老子》不好讲,比较抽象,原来的文字比较艰深。”他说曾经后悔揽了这活儿,因为把一个相对比较深奥的东西讲浅显,比把通俗的东西讲深奥难得多。而且这和案头的写作不完全是一路的功夫。“我的本业是文学,是创作,但我不排斥哲学尤其是数字的思维,这对人很有好处。早在5年前,就有编辑约我写有关老子的书。我说写不了,有一些属于古汉语、属于考证的范畴都不是我的长项。编辑启发了我,他说可以我注六经,也可以六经注我,可以运用老子的思想说你想说的话、总结你人生的阅历起伏、得失、成败。他这话对我有触动。我要19岁不会写《老子的帮助》,我今年快75岁了,也不会写《青春万岁》。人生到了一定年龄有了一定积累,就想概括概括人生体会的源头。”他还是接下了这差事。

至于为什么选择老子,他认为老子“比较绝”。“我年轻时就爱看《老子》。年轻时相对浮躁的人,读《老子》未必接受得了,但比不读好,看问题会更深一点。”比如过去下象棋,他会盯着人家的车,就惦记着哐哐几口把人家车了,完全不考虑随后人家就把我的老将吃了。看《老子》,能多想几步。我们常常急于翻天覆地,觉得传统没有提供一个和现代化接轨的契机。从五四以来,对传统文化都有严厉的批评。正由于这批评,我们接受了许多先进思想和观念。与此同时,我们的社会走进相对正常稳定的发展,经历新文化洗礼后,有许多宝贵的令中华民族受益、给我们精神滋养的传统文化留下来,所以谈《老子》,对王蒙不完全是意外之事。

《老子的帮助》主要内容是对《老子》81章的意译和证词,以杂感和随笔的方式来谈人生是王蒙所有著述当中最大的卖点。此外,本书还收录了王蒙近年来写过的一些谈老子的单篇论文与杂文散文,从德性方面、从老子与宗教、老子与数学、老子与审美、老子的方法论等方面阐释他对老子的独特理解和感悟。有人称王蒙讲解《老子的帮助》是为“国学热”再添一把柴,但王蒙称,一般情况下,他很少用“国学”这个词。“如果说国学,相对称、相对立的是什么?西学、外国学?既然‘国学’已经被很多人采用,就用吧。我更喜欢用民族的传统的文化,其发展过程非常符合历史的逻辑。”

  读书报:您看过任继愈、陈鼓应、傅佩荣等人关于老子的著作,在阅读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们观点与您的理解不一致、需要您重新解读的地方?

王蒙:对于老子的文本的解释,我得益于他们的解释处甚多。但是他们都是极严谨的学者,他们的解释是慎重的、“吝啬”的,而且老子的文风是微言大义,点到为止。而我所做的是把它与人生经验结合起来,是我注六经,更是六经注我。我无意向前贤提出任何新见解,但我所说的一泻千里,已经大超出了文本解读的范围。具体也有野狐禅的说法,例如善言无瑕谪,前贤解释为会说话的人不留漏洞(大意),我则宁愿解释为懂得讲话的人根本不存在有无瑕疵的计较。绝学无忧,一般解释为不学了就无忧了,我在不否定这种解释的同时,提出,也可以解读为绝顶之学,则无忧了。我一再声明,我不企图找一定解,而是寻找解读的可能性。

  读书报:您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老子,现在《老子的帮助》出版,又开了系列讲座,近几年与老子的“亲密接触”,对您来说是否有格外的意义?现在与过去对老子的理解,有何不同?

王蒙:有一种老年人的经验主义,有一种老来总结人生经验与况味的味道。所以我屡次说,19岁时写不出《老子的帮助》来,70多了,写不出《青春万岁》来。人生使我常常有书可写,福气呀。

  读书报:《老子的帮助》写作过程中,是不是很愉快?跟写小说有怎样不同的心态?

王蒙:很好玩,享受的是思辨的快乐。没有小说那么过(想像的、情感的、出奇制胜的)瘾,但是比写小说更透亮。

  读书报:引用“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看《老子的帮助》,我觉得书中不仅是老子的智慧,也融入王蒙老师您的智慧。您认为两种智慧结合,能给读者带来什么?

王蒙:书的价值在于从中发现生活。生活的价值之一,则是它是一本大书,一本有待写作编辑的书。书与生活融通了,智慧与人生就常绿了。

  读书报:在《中华文明大讲堂》的讲座中,您的演讲和平时的演讲有何不同,您做了怎样的调整?

王蒙:主持人一再提醒我要浅显一些,我只能拼命口语化、生活化,更像说话聊天,而不是专门讲什么哲学文学。

读书报:在写作、解读的过程中,您怎样最大限度地接近“道”的本意?

王蒙:从终极眷注的角度,从无穷大的角度,从至高至上的角度,从概念上的角度,我觉得你就明白啥是道了。

读书报:您认为类似《中华文明大讲堂》栏目的开设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播和提升有何帮助?您作为主讲人之一,能否提点建议和意见?

王蒙:不着急,慢慢来。多少带来一点知识信息,一点读书的提倡与分析思辨的快乐,是件好事。同时也要创造讲座争鸣的平台。

  读书报:百家讲坛大多从高校里选拔主讲人,《老子的帮助》的成功开播,为作家走上讲坛开了一个先例。您认为作家的讲座与学者有何不同?

王蒙:作家也是各式各样的。有的喜欢思考,有的最怕思考。学者也有三六九等,三六九类。讲得好,不妨试试,讲不好,下次别再请他。有错误,尽量弥补纠正就是了。现在的这类节目,有讲故事型的,有朗诵型的,有谈家常型的,有摆出或隐藏“国学”架式来的,让我们走着瞧吧。

虽然被铁凝趣称为“高龄少男”,75岁的王蒙却充满“警惕”。有记者曾经毫不客气地问他年龄大了是否会有恐慌感或危机感,是否会出现智力消弱、写作不灵活的状态,王蒙的回答幽默机智:“我要说没有,明明是一年比一年老;要说有呢,那你还写什么?回家吧!我就说,‘明年’可能有这种情况。如果有这种情况,我决不恋战,不会让读者产生审美疲劳。但是‘明年’到来之前,我愿意做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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