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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哀”而至献身

2009-08-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余凤高 我有话说

2008年10月17日,路透社从雅典发出的消息称,希腊宣布将曾参与该国19世纪独立战争的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男爵去世的日子作为每年的纪念日。这是如希腊议会的一位议员所说,要让希腊人永远记住并纪念“这位对民主价值和希腊
化(Hellenism)具有深刻信念的人”。

拜伦从小就对东方的和土耳其的历史和风物怀有浓烈的兴趣。还在进文法学校之前,优越的天分使他已经能够广泛浏览,据他自己说,“十岁前”,就读了“所有我能见到的有关东方的书籍”。

尽管拜伦浏览了如此丰富的有关东方的记述,但他绝不满足于纸面上的描述。1808年,政治上已经开始成熟的拜伦对一位朋友就说:“如果我们除了自己的国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别的国家,我们就没有给人类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们应该从经验而不是从书本上了解它们……”

一年后,拜伦与好友约翰・霍布豪斯第一次出国,直奔他一直向往的东方。

拜伦到达希腊的那个时候,雅典还只是一个大约一万土耳其人、希腊人和阿尔巴尼亚人聚居在一千二三百住家里的小城镇,在卫城的西北,由一座城墙围着。来这里后,拜伦的第一个希望就是观赏卫城。

卫城建于公元前5世纪后半叶,位于陡峭的山坡之上,是为保护女神雅典娜而建的住所。因观赏卫城,需要给当地的土耳其总督送礼,结果耽搁了几天,到1810年1月8日才由霍布豪斯和埃尔金雇佣的意大利画家鲁西埃里(Giovanni Battista Lusieri)陪同去成。埃尔金伯爵(Thomas Bruce,7thEarlofElgin,1766-1841)是英国的外交家和艺术品收藏家。1799年任驻土耳其君士坦丁堡特命公使后,在1802年至1812年间从雅典的帕台农神庙等处搜集了大批绘画、雕塑和檐壁运回英国。第一批是1802年初运走的,但是直到1807年都没有向公众开放。埃尔金的行径引起强烈的非议。现在,站在卫城之上,在帕台农神庙和厄瑞克忒翁庙(Erechtheum)的原址上,拜伦却再也看不到这些文物了。后来,拜伦在他的讽刺诗《英国诗人和苏格兰批评家》中严厉痛斥了埃尔金“对艺术的摧残”。随后在他1812-1818的《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中,在痛惜古代希腊的荣光的同时,再一次严厉地抨击了埃尔金这批英帝国主义的强盗行径:

尊贵的雅典娜!?你的豪杰和圣贤,如今都在哪里?……只有每座残破的建筑朦胧显出昔日的威严。

抢劫一个多难国家的最后一个盗贼,?竟是自由的不列颠,海上女皇所生;?有慷慨之名的她竟以禽兽的行为,?贪残地拆毁古代遗留下来的名胜……

他呼吁巴拉斯(Pallas)――雅典娜和阿基里斯:“来驱逐劫掠雅典的第二个强人(即埃尔金),……来保卫他曾经竭力把手过的城墙。”(杨熙龄译)后来在1819-1820年写出的《唐璜》中,拜伦更专门以类似于“献诗”形式的十六节《希腊群岛》(The Isles of Greece),强烈表述了自己对希腊的深切情感:

希腊群岛呵,美丽的希腊群岛!?热情的莎弗(Sappho,女诗人)在这里唱过恋歌,?在这里,战争与和平的艺术并兴,?狄洛斯(Delos,传说乃由海神从海中唤出的小岛)崛起,阿波罗跃出海波!?永恒的太阳还把海岛镀成金,?可是除了太阳,一切已经消沉。(查良铮译)

虽然诗人在这里冥想时,“梦见希腊仍旧自由而快乐”,但如今的一切,都只能让诗人“为希腊人含羞,对希腊国落泪”。他告诫希腊人:“别相信西方人会带来自由,……?本土的利剑,本土的士兵,?是冲锋陷阵的唯一希望”,而他,诗人,“让我像天鹅一样歌尽而亡”。拜伦这几节可以独立成篇的诗《希腊群岛》,极大地感动了晚清民初刚刚像希腊那样,饱尝列强帝国主义欺凌的中国知识分子,梁启超、马君武等人从民族国家、自由独立的角度来阐释拜伦,将此诗以《哀希腊》之名译成中文,转而感动了大批的中国人。

拜伦并不是一个只会唱颂歌或唱赞歌的诗人,他是诗人,也是战士,他挥舞鹅毛笔,也挥舞利剑。当他再次去往希腊这个多灾多难的岛国时,他就用他的利剑,和希腊人一起参加他们的独立战争,最后甚就在希腊的土地上“像天鹅一样歌尽而亡”。

1818年1月25日和1819年4月2或3日,拜伦在威尼斯阿尔布里兹伯爵夫人家和班祖尼伯爵夫人家,两次见到特蕾莎・居齐奥里伯爵夫人(Countess Teresa Guiccioli,1801-1873)。这位19岁的女子,刚在一年前结婚,丈夫已有58岁。与特蕾莎的结识,改变了拜伦的生活道路。拜伦钟情于这位美丽的夫人,和她一起生活;诗人还赢得了她的父亲和兄弟彼得罗・干巴伯爵(Count Pietro Gamba)父子的友谊,他们介绍他参加了民族解放运动的秘密革命组织烧炭党。这段时间是拜伦一生中最幸福、最多产的时期,他创作并出版了《但丁的预言》、《唐璜》第三、四、五章、诗剧《马林诺・法里埃罗》、《福斯卡里父子》、《该隐》,不久又完成了《唐璜》第六至十六章。

1823年,拜伦接受希腊反对奥斯曼帝国独立运动代表的建议,在7月16日乘“赫拉克勒斯”号,于8月4日登陆希腊爱奥尼亚岛的凯法利尼亚(Kafallinia)。随后,他拿出自己个人的四千英镑去装备希腊舰队。拜伦怀着投身于希腊独立运动的决心,在希腊革命家派遣的护航舰的护卫下,12月29日动身,于1824年的1月5日来到希腊西部的迈索隆吉(Messolonghi)。迈索隆吉是一个四周全是沼泽的渔村,一下雨,海水泛滥,到处弥漫着盐、鱼、泥土的气息。当时革命军分散各地,部队的指挥官各自为政。但拜伦相信,如他给友人的信中说的:“可是这个民族有着优良的品质,可贵的毅力,只要引导得当就好了。”于是,就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他不但做他们之间的团结工作,还与士兵一起,参加军事训练、整顿部队纪律甚至修配军械等工作。

由于长期在这恶劣生活条件下工作,损伤了体质,1824年2月15日拜伦染上了疟疾。当时,治疗疟疾的特效药金鸡纳不但异常昂贵,且在迈索隆吉也不易购买,所以仍旧以放血或蚯蚓吸血的古老的方法来治疗,不但无效,反而使他体质更加虚弱,又加上放血所用的器械全都未经消毒,造成他败血症,最后在严重的发热之后,于4月19日在这里病逝。

2002年11月3日《星期日独立报》马克・博斯特里奇的《追踪真实的拜伦》(Mark Bostridge: On the Trail of the Real Lord Byron:3 November 2002,The Independent on Sunday)说,如果拜伦不死,他可能会被宣举为希腊的国王。著名的拜伦传记作者,曾任雅典大学富布赖特教授的莱斯里・马钱德(Leslie A. Marchand,1922-?)引拜伦弥留之时在他床边的海军军官威廉・帕里(Sir William Edward Parry,1790-1855)的记述,说:“就在拜伦勋爵死的那个刻,我听到响起一声极其洪亮的雷电。电闪十分可怕。非常迷信的希腊人都普遍认为,这种事,只有在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或者如他们所说,在一个超人去世的时候才会出现,于是立即宣布:‘这位伟人走了!’”。

显然,在许多人的心中,拜伦不只是诗人和战士,他还是国王,是回到天上去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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