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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然:“人弃我取”的用人方略

2009-09-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 王洪波 我有话说

在繁华的王府井大街上,有一家启功题写店名的书店――“灿然书屋”。它是中华书局的读者服务部。对于路过这家书店的大多数人来说,恐怕未必知道,书店是以一位著名出版家的名字命名的――他就是曾任中华书局总经理的金灿
然。

金灿然,1913年3月11日生于山东鱼台县。上中学时,他就受党的影响,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因而被学校当局开除。1936年,他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七・七”事变爆发后,他毅然告别课堂,投身革命。1938年4月,他来到延安,在瓦窑堡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一大队学习。1938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其后主要在党的宣传部门工作。他曾协助范文澜先生编撰《中国通史简编》、《中国国文选》,并写作了《苏维埃运动史》。这些经历表明,他既是一位颇有资历的老革命,也是一位有经验的历史学者。

1958年,中央领导部门决定中华书局改组为整理出版古籍的专业机构。正是在这个时候,金灿然调入中华书局,出任总经理兼总编辑。

在那之前,经历了公私合营改造的中华书局以出版财政经济、俄语和农业书刊为主,古籍出版工作虽未完全停顿,但所占比重很小,编辑力量也十分薄弱。金灿然到任后,一面将财政经济、俄语和农业书刊的业务陆续转移了出去,一面将原古籍出版社并入中华书局。

金灿然深深感到,想办好中华书局,首先是要延揽到更多精通古籍业务的编辑人才。几年内,金灿然从各地调来了宋云彬、杨伯峻、孙人和等一大批专业人才。他还积极推动北京大学和中华书局合办了古典文献专业,他总说,这是古籍整理出版事业的百年大计,有了这个专业,古籍整理事业才能后继有人。他提倡编辑要立志当编辑家,而不是当编辑匠,要多读书,多从事研究,多写文章。后来,中华书局出了很多学者型编辑,并形成了绵延至今的一个传统,不能不说与金灿然的提倡有关。

在运动不断的年代,不少知识分子被打成“右派”或“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金灿然却认为,在这些知识分子中,有的具有整理古籍的专长,使用这部分力量来整理古籍,是符合社会主义整体利益的。他向有关领导提出“人弃我取”这一建议,调用了不少“确有一技之长”的“右派分子”和“反动学术权威”到中华书局工作。――这种在今天看似很好的做法,在当年特殊的政治氛围中却有可能被攻击为“重才轻德”甚至是“立场错误”(文革中,这就成了金灿然“招降纳叛”、“搞右派分子集中营”的罪状)。

在金灿然这种用人方针下集结来的专家,自然十分珍惜一展所长的机会,在古籍整理出版工作中都表现出了很高的积极性。年逾花甲的宋云彬经常工作至深夜十二点;杨伯峻在干校劳动仍无法忘情《春秋左传注》;陈乃乾身体不适应北方气候,但他毅然同意加盟中华,从上海调到北京时请求将其藏书一起运至北京,竟包了一节车皮……

在几年内,中华书局相继整理出版了古籍名著如《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明通鉴》、《国榷》、《庄子集解》、《论衡集解》、《太平经合校》、《藏书》、《焚书》,以及著名总集《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两汉晋三国南北朝诗》、《文苑英华》、《太平御览》、《全唐诗》、《全宋词》、《全元散曲》,类书《初学记》、《册府元龟》、《太平广记》、《永乐大典》等也相继影印或编校出版,著名的二十四史点校工作也在顺利推进中。

就在工作局面已完全打开的情况下,不幸降临到了金灿然头上。1963年,他查出罹患脑瘤。两度手术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而更大的灾难则来自于政治领域。1964年,文化部被说成是“帝王将相部,才子佳人部”,与文化部相关领导关系密切的金灿然不能不感到惶惑和恐惧。如果抛开“帝王将相”和“死人”,古籍整理该怎么做?中华书局书越出越少,越出越难,原来准备公开出版的变成了“内部发行”,已经排版或付型的被封存了起来。金灿然一改以前的开朗活跃,一日日沉默寡言起来。

1972年,金灿然在北京含冤去世。虽然金灿然尚未得到平反,但在弥留之际,还是有胡愈之、叶圣陶、尹达、夏鼐等老朋友赶到医院看望。追悼上更是有于光远、王益、邓广铭、陈翰伯、陈原等几十位老战友、老朋友前来做最后的告别。

金灿然一生著述不多,做出版工作是为人作嫁,因此普通读者中,知道这个名字的并不多。然而,在新中国老一代的学者和出版人心中,他是备受推崇的。著名出版家陈翰伯曾写诗说:“平生佩服金灿然。”著名学者蔡美彪说:“谈到‘二十四史’的点校工作,我特别怀念的是金灿然同志所作出的重大贡献。”

新中国的出版史也将记下这个名字。

(本文参考了《回忆中华书局》、《我与中华书局》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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