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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王国》:两个世界的生命体验

2009-11-0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崔昕平 我有话说

  《猫头鹰王国》系列(共五册),【美】凯瑟琳・拉斯基/著,马爱农、李俏梅/译,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9年9月第一版,21.80元/册

作家的创造之笔究竟能走多远?它可以视通万里,精鹜八极,它可

以铺排远古,绘饰未来,它可以探触人类丰富的内心世界,将其斑斓地展现于人类自己面前。手中拿着这本书――美国女作家凯瑟琳・拉斯基的《猫头鹰王国》,正是如此。

“拿动物说事儿”的方式在文学创作中,尤其是在儿童文学创作中,似乎并不属什么“开拓”,万物有灵的儿童原始思维模式正是最利于激发儿童的阅读兴趣的。

凯瑟琳・拉斯基运用了一种真正的来自动物王国的视角。

作品的表述非常直率,开篇的引子,简简单单一句话:“世界在旋转,在夜空的衬托下,老枞树的针叶变得一片模糊,接着,森林的地面扑面而来……”于是乎,一种视角的强制转变也扑面而来――一种鸟类自空中俯视大地的视角。

“猫头鹰”,对生于钢筋水泥之林的人来说,仅仅是一个“符号”,也仅仅意味着一个“符号”。但是在凯瑟琳・拉斯基的“地盘”里,它逐渐现出形状,并变得立体,最终形成一个清晰透彻、传递着咚咚心跳的生命世界。

用一个小小的叫做“卵齿”的东西尖尖啄破纯白色的蛋,湿漉漉地来到世间,然后在爸爸妈妈的精心布置下,举行一个个成长的仪式:“初虫仪式”、“初肉仪式”、“初毛仪式”、“初骨仪式”,然后跳枝训练、滑翔起飞……最终成为一只自由翱翔的谷仓猫头鹰。这个生命成长的过程是如此的真切!当谷仓猫头鹰“赛林”的妈妈在初虫仪式上为儿子端上美味的蟋蟀时,她叮咛着:“吃吧,小家伙!先吃头。对……这才是正确的吃法”,这不正像我们对学吃鱼的小宝宝说,“吃吧,宝贝,先摘刺儿,对,这就对了”一样吗?

来听听“赛林”怎样述说它“初毛仪式”上吃蜈蚣的感受吧,“哦,蜈蚣吃起来好玩极了!”“所有那些小脚都在你的喉管里挠来挠去”;再听听“赛林”的妈妈怎样向儿子解释牙齿――这个猫头鹰并不具有的东西――“唔,”“你就想想嘴巴里都是喙――没错,很锋利的喙”。

这一切的描写,完全源发于猫头鹰的生存世界。这种百分百的猫头鹰视角,这种强烈的真实感甚至俘获了我们对“虚构”的判断。当情节紧张推动,出现了邪恶的圣灵枭,出现了带有奇幻色彩的“月光催眠”、“睡眠齐步走”时,我们仍忍不住会惯性地设想,猫头鹰王国是不是真有这样奇怪的物种现象呢?

当然,作品的奇幻之感,不仅仅源于这个独特视角的强烈真实气息。更富于质感的是,这扇门,勾连着两个世界的生命体验。

在这个充盈着审美距离的猫头鹰王国,凯瑟琳・拉斯基传达了那种属于“生命”所共有、共通的生存感受。

在这个王国里,动物与动物之间可以达成一种生死之交。

因为谷仓猫头鹰和盲蛇的寄居关系,“赛林”一家坚决不吃蛇“保姆”“皮圈太太”,并相互保护,相互思念;为了抢救自己物种的蛋,小个子斑点猫头鹰“红藤”可以拔出自己的羽毛,潜伏在圣灵枭,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流浪的大灰猫头鹰孤儿“灰灰”温柔地用嘴为“赛林”和“吉菲”这两个逃出圣灵枭的小家伙梳理羽毛,唤起了因苦难而麻木的生命的几多柔情。

还有那些深邃的生命体验。

当“赛林”和“吉菲”深陷月光催眠之中时,“赛林”讲起了珈瑚传奇,于是,两只小猫头鹰的心一下变得强健,大脑变得清晰。这一个远古的传说,竟然支撑着猫头鹰生灵抵御月光催眠,唤起他们生命的希望,这让我们不免想到了那些曾经这样或那样与净化灵魂、拯救生命相关联的文学作品。

圣灵枭里不允许问“为什么”,奴役者视之为“精神奢侈和放纵的习惯,会使想象力膨胀”,而这种极端压抑之下的麻木世界的描写,与小猫头鹰们内心时刻呼之欲出的“为什么”,让我们深刻体会到生命因好奇、探寻而鲜活、而美丽。

作品中,同样孕育着“成长”的主题,“励志”的主题。

“你会永远都在练习,但仍然飞不起来,除非你真的相信自己会飞。”这是“吉菲”在咀嚼父亲当年的只言片语。有了它,一种生长在内心的信心,承托起小猫头鹰翱翔的翅膀;当“赛林”在噩梦中醒来,发现随着时间的距离,自己对过去的记忆变得模糊时,它忽然领会到一个更深刻的真相――它已经成为一只迎风翱翔的漂亮的、成熟的谷仓猫头鹰。这样一种成长的裂变,成年的更生,使得作品拥有了一个坚强而宏大的生命背景。

凯瑟琳・拉斯基的作品中,还贯穿着一条精神滋养的生命线。如同当年罗琳的《哈利・波特》中那令无数读者折服的想象源于很多古老的传说故事的滋养一样,这部《猫头鹰王国》饱含着中世纪英雄传奇的浪漫精神,“传说不仅是给绝望者的,传说也是给勇敢者的”,这样的话语很富激励性,它激励着年轻的猫头鹰们奔赴那个行善除恶、伸张正义的传说之地――珈瑚巨树,成长为新的一批猫头鹰骑士。

《纽约时报》以一个庞大的出版数字说明作品所散发的魅力。它的畅销,印证了人类对生命的终极关怀意识,是“生态文学”或“动物小说”或“大自然文学”的同理共荣形态。读毕这样的作品,我想,如果不是出于学习生物知识的区分,我们不会再冷冰冰地去称“动物”、“植物”,而是会满含敬意地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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