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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兰楚竹 月白风清

2001-07-22 来源:光明日报 邵洛羊 我有话说

相识蒋风白先生是唐云兄介绍的,时在1958年。斯时,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打算出版建国后第一本《八大山人画集》大型画册,唐云推荐我为画集撰写前言。风白先生是画集的责任编辑,遂相缔交。在撰稿过程中蒋先生提供了资料,谈了他个人对朱耷艺术的看法,发现他对中国画史论相当熟稔而具有见地;鉴别旧画,也是见多识广,有一双好眼睛。他缄默寡言,勤操善思,是一位做学问的人。不幸于1959年的政治风浪中,受到不应有的冲击,在“支援西北建设”的号召下,远去宁夏,生活、工作遭到窘困,在沪友人闻讯为之惦记担忧。

1979年9月,我夫妇和吴青霞画师同去青岛小住,乃应邀前往作画,寓华侨饭店,晤张伯驹夫妇,风白先生亦在焉,相见叙旧,十分欣喜,盘桓月余,期间还同游了烟台、威海卫和蓬莱仙境等地。在青岛,观赏风白先生画兰竹乃属美的享受,我至今难忘。那时,在风格上还相当接近潘天寿,题画识跋,错落跌宕也有雷婆头峰寿者的遗格。之后,闻知他定居苏州,寓瓣莲巷。

风白原名鸿逵,江苏武进人,1931年肄业于杭州艺专(今中国美术学院),得潘天寿亲授,笔墨清劲,兰竹得其气骨。忆昔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后期,风白曾先后在四川各地举办画展,和胡子昂、汪东、老舍、梁实秋、谢无量等诸名流相交往。除兰竹外,山水花鸟俱佳,得青藤、白阳、八大、清湘诸家法,走清、凛、劲、坚之路。汪东评他的画“工而兼逸,形神俱似”,可谓的评。

湘兰楚竹,物中清品,画中逸材。“四君子”以兰竹最不易写,笔墨难度胜过梅菊多多。水墨写兰竹,人常谓兰出郑(所南)、赵(松雪),竹宗文(与可)、吴(仲圭),举世从而和之,殊不知古人所得,首须来自大自然中的天籁,不深入观察活竹真兰,安能得气、得骨、得神、得趣哉!我闻风白先生家中广植兰蕙,也常常步涉竹林,神往久久,遂趋人物两化,悟得了淇澳秀色,九畹幽香。

环顾现代画坛,抒写兰竹的画家甚多,而面貌独具,迥于常人者毕竟寥寥。风白先生,以清劲疏朗之笔,抒写翠竹幽兰,出自雷婆头峰寿者,却以丰润洒脱笔趣避其峭厉,澹逸亢奋气势易其豪纵,遂脱颖而出顿生新意。目今大江南北,谁人不晓蒋风白之“兰竹”,然跃为翘楚矣!

客岁云暮,风白贤伉俪莅沪,屈驾舍下见访,胪忆往事,感慨前尘,诚不胜唏嘘也。饭后,风白兄来兴,作小帧兰竹见贻,他出笔缓迟,笔无妄下,点划铿锵,我兀赞叹不已。返回姑苏前嘱我评析他的兰竹高艺,遂遵命操管写此芜文,乞希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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