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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万岁 母校千秋

2001-09-28 来源:光明日报 臧克家 我有话说

臧克家


编者按: 今年10月15日是山东大学一百华诞。作为我国历史最悠久的高等学府之一,百年来山东大学形成了博大精深的文化氛围,严谨求实、勇于创新的办学传统,“文史见长、理化并重”的办学特色。老舍、闻一多、沈从文、梁实秋、吴伯箫、臧克家、王淦昌、童第周等众多文化名人曾在这里传道授业或蒙沐教泽,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治学之师、兴业之才、治国栋梁,为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作出了重要贡献。2000年7月22日,原山东大学、山东医科大学、山东工业大学合并组建新的山东大学,从而实现了优势互补,强强联合,揭开了山东大学的历史新篇章。在山东大学百年校庆之际,我们特开辟《名人与山大》栏目以飨读者。

“祖国万岁,母校千秋”,是我为母校——山东大学90周年校庆题写的。今年我的母校将度百年华诞,我题了“悠悠百年,人才济济”以表示祝贺。每当我为母校题句时,总是心如潮涌!呵,我的母校,山东大学!

我是国立山东大学的第一届毕业生,今年已96岁,的的确确是山大的一个老学生,可是一想到母校,我的心里就充满了美好的回忆,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又找回了青春。

当山东大学是法政学堂时,我的父亲在那里读书,毕业;当她名为“国立青岛大学”时,我从美丽的海滨走进这座学府;新中国成立前夕,我的两个儿子在那里接受革命教育,大儿子毕业后留校任教,直至离休;到80年代,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我的孙子孙女又都是那里的学生。悠悠百年,我家和山东大学结下了深深的情缘。

1930年,国立青岛大学(两年后改为国立山东大学)的校长是“五四”时代的老作家杨振声先生,他民主办学,请来的大批教师都是学术、文化界一时之彦。文学院长兼中文系主任是闻一多先生。梁实秋先生是英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长,是研究莎士比亚的名家。山大图书馆收藏莎士比亚著作之多,可称全国之冠。中文系先后教过我的有楚辞研究专家游国恩先生、张怡荪先生。还有沈从文、方令儒、丁山、闻在宥、萧涤非诸先生。著名戏剧家赵太侔先生教过我英文,后来当了国立山东大学的校长。文学院之外,我也忘不了理学院院长黄际迁、化学院的汤腾汉、生物系的曾省之诸先生,都是著名的学者。我毕业前后到山大任教的还有:老舍、洪深、王统照、赵不侯、孙大雨诸先生。他们是我的文艺前辈,后来有的成为亲密的朋友。我考入山大不久,吴伯箫也来山大工作,工作之余,勤于写作,我们过从甚密,友情深厚。诸名家汇聚于这所高等学府,使美丽的青岛在文化、教育等方面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我于1930年以国文98分、数学零分被破格录取。我想是我的杂感“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谁把幻光看作幻光,谁便沉入了无底的苦海”,打动了判分极严的闻先生,给了我国文考试最高分。后来我由英文系转中文系,也是在不少同学中唯一被闻先生破格批准的。从此,我跟着闻先生学习,学诗。可以说,没有闻一多先生,就没有我的今天。

闻先生给我们讲名著选读、文学史、唐诗、英诗。他治学十分严谨,诗人气质很浓。我是认识了闻先生后才读他的诗的。一读就入了迷。他的《死水》,我几乎全能背诵,我用它滋养了自己,也用它折服了许多顽固的心。从这本诗里,我认识了它的作者——一个热爱祖国,热爱土地,热爱自然的诗人和隔着大洋对未来的中华寄予无穷热望的一颗心。

我常常捧着自己值得一看的诗去向闻先生求教。从他的办公室渐渐地走到他家里,而且越走越勤了。他告诉我这篇诗的好处、缺点,哪个想象很聪明,哪个字下得太嫩等。他会在好的句子上划个双圈。他手高眼也高,要他划个圈实在不容易呵。在和闻先生交谈时,有时他的助手陈梦家也在坐。我永远忘不了梦家对我的帮助,和他谈诗的结果,我更知道了怎样去展开想象的翅膀。我和他对人生的看法虽相反,但他耀眼的才华,美丽的诗句,也着实打动了我的心。人称我们为“闻门二家”。闻先生对我写诗用劲鼓励。把我写的《难民》等拿到《新月》月刊上发表,可以说是我的诗作在有名的文学刊物上发表的开始。1933年我自费出版第一本诗集《烙印》时,闻先生不仅资助了20块大洋,还为诗集写序,热情地肯定了我的诗“没有一首不具有一种极顶真的生活的意义”,并勉励我“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

我的另一位老师是王统照先生,我经常捧着诗去向他求教。他重友谊,真诚待人,对我这个后进,鼓励、扶掖,不遗余力,是《烙印》的鉴定者、资助者,又是它的出版人。可以这么说,没有他就不大可能有这本小书问世。

梁实秋先生的翩翩风度,令人难忘。我的《烙印》出版后,他很快写了文章介绍这本小书,并对我“不曾因了同情心的热炽而抛弃了艺术的立场”表示赞赏。1934年我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没想到80年代初收到他寄赠的两本大作,我真是十分惊喜。

我第一次见到老舍先生,是1935年在青岛。他到山大任教,可惜我没赶上受他的教导。《烙印》出版不久,在当时影响很大的《文学》杂志上,一期刊登两篇评介文章,一篇是茅盾先生的,另一篇就是老舍先生的。他的评文很别致,如:“设若我能管住生命,我不愿它又臭又长,……我愿又臭又硬。克家是否臭?不晓得。他确是硬,硬得厉害。”由于这两篇评介,书店才接受了《烙印》这本小小的诗集。

在青岛山东大学学习的四年多时间里,是我人生道路上非常重要的一段。在那里我找到了“自己的诗”,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山大百年校庆即将到来,我只能为不能前往参加感到遗憾了。我非常感谢我的母校,时常想着我这个老学生,为我过生日。我80岁时,出版了我的诗文集《乡土情深》,在济南召开“臧克家学术讨论会”,作为发起单位之一的母校向我伸出了热情的手,于是我破了多年“不远行”之例和家人来到济南,住在母校。学校领导对我关怀备至,使神衰体弱的我,竟能从曲阜、泰安赶回来参加母校85周年的庆祝活动。我90岁时,“臧克家文学创作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母校又是主办单位之一,并给我写来了热情洋溢的贺信。每念及此,心情总是激动不已。

我祝贺我的母校办成一流大学,在科教兴国中发挥更大作用!(刊头设计:刘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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