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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亚美:没有劳动的教育不全面

名流看教育42
2002-08-27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记者 夏欣 我有话说

胡亚美


胡亚美,1923年生于北京。中国工程院院士,儿童白血病专家,中华医学会副会长,北京儿童医院名誉院长,第七、八、九届全国人大代表。曾任北京儿童医院院长。

曾就读河北省立第三模范小学(现北京分司厅小学),北京崇慈女中,北京慕贞女中,毕业被保送燕京大学生物系医学预科,194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

记者:胡大夫,真没想到您的头发这么好,几乎没有什么白发,哪里像79岁的人!

胡亚美:你找我谈教育问题,先提起了头发,这头发的事和教育还真有点关系。我从小读书的学校都特别注重养成教育。我在北京慕贞女中住校时,学校配有“生活指导老师”,非常具体地给我们一些日常行为和生活细节指导。比如哪些场合不能大声喧哗,不同颜色的服装怎样搭配等等。我洗头和刷牙的习惯就是那时在老师指导下养成的:头发每两周洗一次,让头发形成自然保护层,平时注意清洁,不用手摸头发。我的头发至今还是这样养护,也许因此没有白;我天天晚上睡前刷牙,早晨先吃饭,饭后刷牙,现在我79岁了,一颗牙也没掉,全是自己的牙。

记者:从小养成的习惯总是特别管用。你和老伴现在带着一对双胞胎孙子孙女一起生活,你们带孩子最注重什么?

胡亚美:我总是说现在的孩子是被抱大的一代,宠大的一代,平常什么都是家长代办,要什么给什么,不懂得劳动的意义和劳动的快乐,身心有许多毛病。北京有10%的孩子过重,就是这么宠出来的。被宠出来的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动手能力差,没有劳动观点,所以我带孩子,最重视劳动观点和自理能力的培养。

我这一对双胞胎孙子孙女的父母都在国外,他们三四岁时,我就训练他们自己穿衣服,吃饭自己摆桌子,还墩地、打扫房间,学做家务。去香山玩,全是自己走,没人抱。我那个小男孩自己都这样说,“现在不劳动我长大了就不会工作”。你也看见了,他们现在5岁多,下楼去玩,一人搬着一个比他们矮不了多少的自行车,从12层楼搬到11层楼去等电梯,没有大人陪,玩到天黑,再自己搬着小车上楼回家。

记者:不是亲眼所见,还确实不敢相信。现在不要说耄耋老人,年轻人也没有这样带孩子的,您在这个问题上为什么能这样明智?

胡亚美:我在全国人大开会的时候,多次提交有关加强中小学劳动教育的议案,建议把“劳”写进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因为没有“劳”的教育不全面,少年时代的劳动教育太重要了。我持这个教育观点不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是从小时候我所受到的教育哪儿来的,劳动教育对我们一生的影响特别深刻。

我上小学时,学校就在我家对门。那时学校的生活特别丰富多彩,劳动是学校生活非常重要的部分。印象最深的是我们每个班都有一块地,老师在课余带着我们种玉米,种花生,种芋头,到收获季节,我们自己去收,然后用大锅煮熟了,大家一起分享劳动果实,特别高兴。不光种地,学校整理校园和教室,都要求学生自己动手干。在慕贞女中读书时,班里甚至有缝纫机。

我的家庭很富有,有很多的佣人,但是我和弟弟深受学校劳动教育的影响。劳动锻炼了我们的手脚,也使我们懂得了许多道理。我还在学校图书馆看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家》、《春》、《秋》等,看到家门口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挂牌子卖油条谋生,心里很难受,有了不平等的感觉。我和弟弟在学校贴了大字报,题目是《少爷小姐是废物》,让大家别叫我们“少爷”、“小姐”。上中学我就要求住校,一心想自立。我们姐弟一生勤勉,能吃苦耐劳,经受磨难,和我们幼年就接受的劳动教育关系很大。不劳动怎么培养能力?怎么懂得创造?怎么能解决人生观问题呢?

记者:在政治运动特别多的非正常年代,教育走形了,劳动成了教育的主要内容,这不符合教育规律。但也不能矫枉过正。目前在学校教育体系中,学生劳动和实践的机会太少了,其实对他们的成长不利。

胡亚美:为什么七七、七八级的大学毕业生比较受欢迎?就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劳动锻炼,有很多实践经验。光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根本不行,劳动出真知,实践出真知,不能光停留在口头上。

记得1964年我在北京通县搞四清的时候,有一次带着农民到公社去开会,路过一个村子,我生物学得不错,在路边看见一株株单子叶植物,就很自信地和农民讲,你们看人家的玉米长的有多好!一个坐在旁边扇扇子的老太太说:“这哪里是玉米,这是大蒜苗!”我当时只恨没有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只强调劳动教育,而是希望有全面的教育。我当年读书的现北京分司厅小学、崇慈女中、慕贞女中,都特别注意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年年都搞音乐比赛,体育运动会。我父亲对我们的教育也特别注重全面,他甚至为我们请过武术教练。我在崇慈女中是全校跳高第二名,全市中学生女子跳高第三名。现在我79岁了,身体还很好,经常骑自行车,全是那时打的底子。

学校的爱国主义教育也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记得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第二天上午,校长召集我们到学校礼堂,先念孙中山遗嘱,然后告诉我们日本人占领了我们的东三省,老师哭了,我们全哭了,那种亡国之痛深深印在我们脑子里了。到了中学,处处和日本人作对,就是不学日语。(摄影:侯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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