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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著教材岂能信口开河

观点
2004-02-05 来源:光明日报 余承滨 我有话说

下笔为文,要讲求科学性。编著学习教材更是要求所写的内容尽可能正确无误,经得起分析验证。然而,由于不少编著者浮躁从事,一些出版社急功近利,粗制滥造的教材屡见不鲜。观点上的错误、知识上的错误、逻辑上的错误,随处可见。在此,笔者仅想就一部国家统编的高校教材(而且是修订本),谈谈这个问题。且仅抄录该书开篇第一章的第一段文字,并作具体分析:

“人类由结绳记事、金石刻写、纸笔应用、活字印刷,发展到电脑写作、网上出版,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同时也是加速的过程。其间令人瞩目的是我国的写作史源远流长,无与伦比。欧洲人说,当他们的祖先还在森林中的时候,中国就已经有小说了。如果论诗歌、散文,中国就更早了。在公元12世纪以前的20多个世纪中,中国出现了《诗经》及先秦诸子、屈原、司马迁、陶渊明、李白、杜甫、韩愈、欧阳修、苏轼等,其他国家除希腊、印度、埃及出现了荷马、柏拉图及《本生经》、《百喻经》等之外,其余是一片空白。从13世纪开始,英、法、俄、德等国才先后有了乔叟、莎士比亚、拉伯雷、普希金、莱辛等,大量作家的出现是在19世纪以后。而中国13世纪-18世纪出现了关汉卿、罗贯中、蒲松龄、吴敬梓、曹雪芹等,19世纪以后又出现了鲁迅、郭沫若、茅盾……没有哪一个国家有中国这样长达几千年不断流的写作星河。”(《写作教程》华中师大出版社2000年4月出版,2002年10月第3次印刷,第3页)

“我国的写作史源远流长,无与伦比”。前半句是不错的,后半句就不对了。要知道地球上的文明古国有好几个,各有其源远流长的写作史,中国只是其中之一,但不是唯一,也不比其他几个文明古国更早更久远。称中国的写作史“无与伦比”,置其他几个文明古国于何地?真理向前跨进半步,就可能变成谬误。

“欧洲人说,当他们的祖先还在森林中的时候,中国就已经有小说了。”这里的问题是,说此话的欧洲人出生于欧洲的哪一个国家呢?如果他出生于北欧的某个国家,对比他们国家和中国的情况,此话大概是说得过去的。如在西欧就有问题,因为西欧有些国家的文明史也可以上溯到公元前。更不能说是南欧的希腊和意大利,因为这些国家的文明史比中国还早。有些外国文学史知识的人都知道,古希腊盲人荷马创作的两部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产生于公元前八九百年,各有一万几千行,译成中文都是20万字以上的长篇。与此同时及稍后的中国《诗经》,基本上是四言八句的短诗,比不上人家。就拿小说来说吧,小说的鼻祖是神话,希腊神话远比中国的早而丰富。我们也是比不上人家的。总之,欧洲古老,国家众多,情况复杂,不能把适合某些国家人说的话,看成是适合整个欧洲人说的话,否则就会犯以偏概全的错误。

“其他国家除希腊、印度、埃及出现了荷马、柏拉图及《本生经》、《百喻经》等之外,其余是一片空白。”此话更是欠妥。地球上曾有个文明史堪与埃及、希腊、印度相比,甚至在许多方面曾一度领先的古巴比伦王国,即今日的伊拉克及其周边地区。它的文明史拥有许多世界之最。就以写作来说吧,古巴比伦人创作的《吉尔伽美什史诗》,比荷马的史诗还要早一千多年,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在这一点上是其他一些文明古国所望尘莫及的,至于此时的中国,则只有些零星的短歌谣。公元前1700多年,古巴比伦王国的汉穆拉比皇帝,制订了一部相当规模的国家法典(属应用写作),刻之于石,保留至今。中国直到公元前536年,郑国卿相子产才制作刑书,铸之于鼎,比人家的约晚了1200年,且原文已佚。古巴比伦王国还产生了世界上最早的药典和农书(也属应用写作)。如此等等,怎么能说除希腊、印度、埃及以外就“一片空白”?

“没有哪一个国家有中国这样长达几千年不断流的写作星河。”这是言之过甚,自我夸张。中国的写作史源远流长,我们不必妄自菲薄,值得骄傲;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们也不能妄自尊大,抹煞他人。

仅一段文字就摘出如此多的问题和错误,实在令人惊讶。从该书“后记”看,该教材的两位主编大部分是自撰自审而不是按常规惯例交换审阅,于是,很多错误就溜过了“统稿第一关”;而所举错误,其中大部只要稍有水平的人便可看出,笔者怀疑“责编第二关”是居其位而未司其职,“后记”中编者感谢责编“斧正文稿”的话,恐怕是虚妄之言;该教材的两位主审,据“后记”中介绍,都是学识渊博之士,明显的错误何以能闯过“主审第三关”?

编著教材是一件大事,编著者切忌信口开河、随意为文;出版者切忌马虎从事、不尽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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