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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洗尘心

2004-03-24 来源:光明日报  我有话说

我习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电话铃响了,是一位最好的朋友打来的。我的心里油然热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心热,也许是我习惯了安静,在安静中朋友突然邀请我去热闹一下?但我说我不想去,然后他就撂下电话匆匆地去了。我呢?泡一杯清茶,打开了电脑上的轻音乐……清茶可以一洗尘

心,我不应该辜负手中这一盏清茶。

与众不同是一种美丽。

做官的王安石也是大文豪,他做官的不同是因了他的思想——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惧,祖宗不足法,圣贤不足师。一辈子穿着旧衣服,当宰相的时候每顿饭只有一个菜,甚至叫皇帝看见了他领口上爬着的虱子。我想皇帝可以藐视天下,但却不会藐视王安石领口的虱子。这大概就是王安石的特殊了,他显然明白即便是自己穿得破旧,但也没人敢蔑视他。个性使得王安石成为一个有勇气有力量的人。做官需要做有个性的官,至于做文人也是。意大利的威尔第写下了著名的《奥塞罗》、《假面舞会》、《茶花女》等20多部伟大的歌剧,才有了剧院里的场场爆满和热闹非凡。但威尔第却是一个寂寞的人,他远离上层社会,沉默寡言,忧郁悲凉,每年只和寥寥无几的朋友见一二次面。然而正是这个小城市的孤独的音乐教师,崛起而成为独步天下的艺术大师。个性的王安石也好,孤独的威尔第也好,他们都作为标列青史的人物被人阅读着,这也算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热闹吧。

曾经热闹的,都已经销声匿迹了;正在热闹着的,也将要尘埃落定;但曾寂寞和孤独的,却永远地延续在连绵的热闹里,这大概就是哲学了。比方我想,在大年三十的时刻,人们都灯红酒绿欢声笑语着,但我们不应该忘记一句来自《昔时贤交》里的古训:“有酒有肉皆兄弟,患难何曾见一人”。还说王安石吧,当官的时候尽管衣服领子上爬虱子也是美谈,但是当他变法失败了,他的朋友呢,他的同事呢,他的追随者呢,都哪儿去了?还有这个伟大的剧作家威尔第,在他的剧作成名之前,依然是寂寞的被人小瞧的威尔第啊。更不用说那个曾经画出了永远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的《向日葵》的凡高了,在他成名之前一幅画也卖不出去,寂寞和孤独使他患了神经病。

人需要意志。而心的宁静造就着意志。无须浮躁,无须修饰,无须喧哗,就如放在我面前的这杯清茶,茶叶的翻飞是一种意志,它在翻飞里沉淀在杯底更是一种意志,它静静地翻飞着,静静地沉淀着,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即便是最微小的事物,也有着它的意志,比方早晨绿叶上面的一颗露水珠,会随着摇曳掉在土壤里,那是一种非常执著的滴落过程,为了一种归宿,宁愿摔碎而渗透在大地上,它挂在绿叶上的时候就是一种意志的准备,准备着渗透于大地的意志。一个人在孤独之中坚持下来的意志最为强大了,这意志如同尼采所说的准备:“如红的溶铜,如蓄满雷的垂垂之云,如涨满的乳。”有力量的人无须更多的修饰,他们只需要静静地深藏在内心里的追望,这追望如良弓热望镞矢,镞矢渴望其准星。

还是读书吧,手捧一杯清茶读书,洗一洗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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