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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泥土歌 做泥土人

2004-04-2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仪平策 我有话说

在元宵之夜万家灯火的簇拥中,经历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世纪历史风云的老诗人、老作家、老盟员、老前辈――90岁的臧克家先生驾鹤西去了。在默然静悼的时

分,人们的耳边蓦然响起老诗人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是的,臧老没有离去。臧老依然活着。臧老所特有的那种人生信念和诗学精神,在中国现当代诗坛上,在中国人的心里,是鲜活如初、永恒常在的。

1930年至1934年间,臧老曾在国立山东大学中文系读书。作为臧老的晚年校友,笔者对臧老的作品格外关注和喜爱。臧老的创作中所浸润的一种特别厚重的人生信念和诗学精神一直让人感动不已。这种厚重的人生信念和诗学精神已经凝结为诗人毕生坚守的一种特有的“情”,那是诗人特有的纯朴的人格情操,深厚的人民情结,浓郁的土地情愫,执著的现实情怀。诗人的情感世界始终没有离开过脚下的土地,离开过人民的命运和社会的现实。他1933年出版的第一本诗集《烙印》,就以真挚朴实地表现中国农村的破落、农民的苦难、民族的忧患与坚忍的作品确立了这一毕生不改的诗学风格。闻一多说:“克家的诗,没有一首不具有一种极顶真的生活意义。”“顶真”,自然就是最纯真,最本真、最真实、最现实。这是现实主义诗歌美学的精髓,也是诗人所特有的人生信念和诗学精神的魂魄。

这种关切人民、直面现实、贴近大地、聚焦生活的美学追求,使得臧老的诗歌散发着一种真醇厚重的泥土的芳香。“泥土”,构成了臧老诗歌和诗论中一个具有丰富哲理深刻内蕴的核心意象。诗人在《地狱和天堂》的诗中这样写道:

我,/在泥土里生长/愿意/在泥土里埋葬,/如果,有座地狱/在脚下开着口/我情愿跳下去/不管它有多深,/因为,我是大地的孩子,/泥土的人。

从这样的诗句中,我们可以强烈感受到臧老对泥土、对大地爱得多么执著和深沉!晚年他给一位青年所收藏的《臧克家诗选》写下了这样的题词:唱泥土歌,做泥土人。

农村是诗人的故土,农民是诗人的亲人,臧老以自己是个农民诗人而自豪。他一向认为:“我是乡下人,生性爱乡村。”“我的脉管里流入了农民的血。……我在多少枝笔下,成了‘农民诗人’了(我多么高兴接受这一顶冠冕!)”。这种维系于“泥土”的感情,其崇高和深邃实在非寻常人可以理解,撼人心魄,令人难忘。

在诗人那里,“泥土”象征着人民。人民大众的生活、命运、痛苦与欢乐是臧老诗歌关注的绝对中心。在他笔下,经常出现的是农民、难民、车夫、小贩、矿工、妓女、流浪儿等下层民众形象;对人民的爱,对人民生存状态的牵挂,成为他诗歌创作的永恒动力,成为他的灵感和激情的不竭源泉。在臧老看来,只有将人民时刻放在心上,让创作聚焦于人民大众,诗歌才有读者,才有生命。正是坚守着这个信条,臧老由“农民诗人”逐渐成了“人民诗人”。这一称呼成为臧老最为看重的崇高奖赏。

诗歌艺术要不要关注人生,直面现实,反映生活?在有些人那里,诗歌创作要么沉迷于技巧形式,要么自恋于个人内心,离现实、社会、人生越来越远。对此,臧老批评说:“有一些诗人,整日陶醉在个人的小圈子里,浅唱低吟,抒发着个人的情绪。”“这样的诗人,实际上是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也把读者关在了新诗的大门外。”他认为,诗人应该“用一双最严肃的眼睛去看人生。……诗,总是离不开现实生活的”,因为“生活就是一篇伟大的诗”。臧老每每谈及自己的创作,总是归功于现实生活,“没有当年的生活,便没有今天的我。”翻开臧老的作品集,总能强烈地感受到那种鲜活的时代气息、深重的现实情怀和浓厚的人生蕴涵。正是立足于现实生活,臧老的作品风格在深沉、厚重之中又不失生动和亲切。

泥土的出身为他的诗孕育了纯朴的品质,泥土的禀性为他的诗勾画了深重的境界,泥土的根柢为他的诗灌注了深邃的思想,泥土的芳香为他的诗调出了特有的滋味,泥土的情怀为他的诗造就了现实的风格,泥土的召唤为他的诗书写了人生的主题,泥土的生机为他的诗带来了常新的激情,泥土的永恒为他的诗铸就了不朽的生命……。“泥土”,就是臧老所终生践履的一种人生信念和诗学精神之象征。它将与臧老的人品诗品一样,永远鲜活,恒常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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