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开始飞的时辰，我还打着呼噜。
我不知道行人怎么看我。
从半空中，从楼隙间飞过一个男人。
他穿着睡袍，面孔
像个婴儿。
夏
白光像匕首，插在我的双肩。
我的肩在流血，流着咸涩的血。
――你为什么把汗称作血？
我反问：你为什么把自私称作命运？
秋
冷火烧焦绿叶。这空气的
冷火焰，在我的眉头凝结。
叶柄内串柔媚的铁丝，安静而刚直。
对不起啊，打铁匠这么难演！
冬
朱丽：你好。这个冬天仍旧
漫长如人生，正好用来写信。
关于我请不必顾虑，我有能力甄别
月光的烟灰和细雪的头屑。
全法国都在下雨
跟随我，全法国都在下雨，都在
一辆从巴黎驶向埃德蒙顿路的
蓝色小货车上，满筐的鲱鱼
在流血，在怀念一位名叫海伦的
姑娘，倚坐在贫穷的海滩
那另一位姑娘能否收到一枚冰片
或者一个家乡，我们的问候
在那遥远的驿路征途被劫收为最后的
女儿，我们知道她的悲伤，我们知道
一匹月光小马跑在她的悲伤之上
最可怜的人，最可惜的人，在春天
初临的公路上，手里捏着
杏黄的纸片，一辆蓝色小货车
驶进视野：我看见了什么
大海的羊群还是鸢尾花的幻影
那向后回望的树木，你们看到了
什么？那在路边徘徊的年轻人
你的心灵为何如此悲伤
全法国都在下雨，那杏黄的信笺
在青黛的半空之中飘摇，下坠
安德烈，请长眠在收音机的
骨灰盒中，宁静与小提琴
需要聆听无人伴奏的爵士
我们都已老了，心中的口香糖和
鲱鱼，在梦想的雨中，在未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