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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实用主义:反思与回应

2004-09-2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潘德荣 我有话说

今年7月,美国著名哲学家、杜威的传人罗蒂教授再度访问中国,他的学说也随之重新引起哲学界的关注。罗蒂以其新实用主义著称于世,在美国大行其道,但又为传统的主流哲学所不容。他的代表作《哲学与自然之镜》甚至被一家英文杂志评为20世纪最糟糕的50本著作之一。新实用主义实质上是对主流哲学的一种挑战。本文拟就

这一点作出回应。罗蒂哲学的特征

罗蒂哲学的特征,要而言之:一为“后”;二为“反”。

所谓“后”,具有时间与理论的双重意义。罗蒂想高扬的是一种“后哲学文化”,旨在克服一切自古希腊以来占有统治地位的形而上学,即诸如柏拉图的理念、逻格斯、绝对精神、本质与现象、实在、绝对命令之类的信仰;而“文化”代表了从思辨向广义的文化之转向,它更关注人们现实的生活,关注文化与政治。

罗蒂哲学本质上是一种批判性的而非建设性的哲学,它是在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批判中建立起来的。正是这种批判性,使得罗蒂哲学表现出了“反”的特征。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新实用主义乃是以反传统知识论为根本目的,通过反本质主义、反逻格斯中心主义、反理性中心主义等等一系列“反”论题而完成了自身的理论建构。罗蒂哲学的基础是杜威实用主义,借助于主流哲学的“语言学转向”而将其发展为“新”实用主义阶段。

罗蒂认为新实用主义找到了一条最终摆脱人类困境的道路。在他看来,人与语言的产生是偶然的,而各种不同信念的形成更是纯粹偶然的结果。如果我们能想象出一套新的语词,也就能改变我们的信念,并由此而改变我们的世界。罗蒂的语言学转向的意义便在于此。他坚持认为,想象力是文化发展的动力,思想或道德之进步源于想象力增长,其途径就是想象出新的语词和新的表达方式。在这里,至关重要的是在非强制的条件下通过平等交流与沟通达到共识,而以这种方式得到的任何结论都是正确的,都可以被称为真理。因此真理取决于我们的共同信念,罗蒂甚至为这种真理提供了一个标准:某个信念,如果与持有此信念的人的其他信念协调一致,它便是真理。对于纯粹偶然性的反思

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新实用主义赖以建立的哲学基础,这就是偶然性与语言性。

首先考察偶然性。关于这个概念,黑格尔从必然与偶然的相关性中提炼出了一种辩证的见解。但罗蒂认为,所谓必然性、普遍性乃是传统形而上学的偏见,他坚持纯粹的偶然性信念,以为语言、人、乃至世间万事万物,纯粹是偶然地形成的。而对于罗蒂的哲学体系来说,最重要的是语言的偶然性。

现在我们从理论上反思作为罗蒂哲学之基础的语言的纯粹偶然性。如果语言是纯粹偶然的,那它确实就如罗蒂所说是纯粹个别、不可通约的。如此,罗蒂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如果语言中没有共性、普遍性的东西,某个人的语言何以能被他人理解 如果他所推崇的、通过想象力创造的新语汇与现存的语言系统没有意义上的关联,我们又依据什么来理解这些新语汇?如果它们之间有关联,那么关联的根据是什么?如果语言表达中没有普遍性的、共性的东西,那么人们根据什么来认定自己是属于何种共同信念的群体?所有这些问题,都把我们引向了对于偶然性及其与必然性、普遍性的关系的重新思考。

依我之见,罗蒂在这一问题上的失误就在于他极度夸大了偶然性的作用,将其哲学建立在纯粹的偶然性上,坚持了彻底的反理性主义、反认知主义的立场,以至于使他陷入了难以自拔的两难困境:如果罗蒂所述的纯粹偶然性理论是正确的,我们便根本不能理解他的学说;如果他希望我们理解并接受他的新实用主义,那么他关于纯粹偶然性的论断就是不可信的,因为这种理解本身就以语言的共性、普遍性为前提。

语言并不等于世界现在我们转向对语言性的思考。与我们不同,罗蒂并不把语言视为人的心灵或思想的表达,或者是关于对象的客观摹写,而只是一种本身没有意义的隐喻符号或“杂音”。倘若如此,语言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是无足轻重的。难道罗蒂仅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杂音而转向语言学?当然不是。在他看来,语言的重要性在于它可以刺激人们的想象力,持续不断地创造新的语汇和隐喻,从而构造新信念体系。罗蒂将一切都最终归结于语言,以为语言的世界就是现实的世界,人类历史就是语言或隐喻的发展史。这种语言本质化的必然结果,就是把通过想象创造新语词视为历史发展的根本动力。

在我们看来,语言可以被认为是行为,但不是行为的全部;语言属于生活世界,也非世界的全部。以为我们只要抛弃了理性,全凭想象力创造新语词来达成新的共识,就能化解现实社会的纷争、推动历史发展、建立世界大同,是不着边际的幻想,至少我们至今没有看到它的可能性与可行性。

但这不是说,罗蒂新实用主义对我们的哲学思考没有任何助益。事实上,正是罗蒂对偶然性功能过度夸张,使我们在一种放大的效果中看到了偶然性的真正作用。在传统的形而上学语境中,我们对文化、历史、社会的研究注重的是揭示其中的普遍性、必然性的东西。在语言问题上,罗蒂对语言的本质化、绝对化的处理,虽有失偏颇,但语言的作用也由此得以凸显。综而言之,虽然我们并不赞同他的新实用主义,然他的新的思维方式、那种注重实践与未来的理论精神,对于我们仍有一定的启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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