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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奇书 一个“圣人”

2004-12-0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吴义勤 房伟 我有话说

在国内文坛上,钱宁先生不是一个声名远播的作家,但是他的小说却以奇特品格而备受关注。他此前的长篇小说《秦相李斯》如此,而新近推出的长篇小说《圣人》(作家出版社)就更是如此。

客观而深刻地重塑了一个“文化孔子”的经典文学形象,是本书的最大特色,也是最大成就。孔子,作为世界四大文化圈的儒家

文化圈的创始人之一,对于中华文化的形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明清以来,孔子所负载的文化创造力被歪曲和穿凿附会,凝聚着太多政治风云,也负累着太多幼稚的感情用事和无可奈何的历史悖论。钱宁力图为我们还原一个“真实”的孔子形象。他的关注点是孔子的文化人格。针对我国当下社会转型期人文精神溃败的现实,这种坚韧真诚的文化人格,无疑有着重要的现实文化意义。在小说中,我们得到的是一个悖论性的、复杂的孔子形象。我们看到了孔子的困厄和狼狈,看到了孔子在情感和理智之间的挣扎,看到了孔子的迂阔和古板,我们甚至看到了孔子内心对信仰无奈的怀疑、对现实的妥协、对儒者事业的绝望。但是,我们同时也看到了一个有勇气的、有自我反省精神的孔子,一个富于人情味的孔子,一个执着于救国安邦理想九死而不悔的孔子。他是圣人,又是凡人,作为凡人,他同样有着丰富而细腻的人性。这几个方面的主导品质,都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复杂深刻,却栩栩如生的孔子形象。我们看到,孔子身上的主流精神是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积极入世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哺乳”,中国漫长的历史中才涌现出了那么多刚健入世、救民于水火、充满了责任感的知识分子。而这种现实感、韧性、责任感,正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最可宝贵的民族文化传统。

从春秋时期纷乱的文化图景出发,思考其背后厚重的文化意义,并延伸性地从当下的文化境遇出发,阐释儒文化的现代性转型,是这本小说最有魅力的思想内涵之一。孔子身上所负载的儒文化,经过几千年的文化发酵,已经产生了很大的衍生和变异。但如何看待孔子代表的儒家学说的历史和现实地位,进而疏理其对当代文化建设得失的认识,无疑是目前文化界所必须面对的一个重大问题。钱宁先生无意过多纠缠对儒者的评价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儒者在春秋时期活动的艰巨性和复杂性上,旨在发掘儒者精神在当代精神延续的合理性一面。儒者面临的精神和物质的困境都是严峻的,但是,他们却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敢于迎难而上,为了理想和信念不断追求。在市场经济大潮的今天,面对着种种诱惑,面对着“周礼”式的宏大叙事的解体,知识分子是否可以像孔子一样“正道而行”,可否能为了一种信念勇敢而真诚地献身?是否可以不断反思自己,既能与时俱进,又能建设性地重建本民族的伦理和道德?这都是《圣人》这本书留给我们的沉重的文化思考。

“表现的深切”必然是与“格式的特别”融为一体的。开阔的文化、艺术视野,出众的语言功底和深厚的学养,决定了钱宁先生非凡的艺术感受力和形式创新能力。《圣人》不但语言干净利落、铿锵有声形成了典雅?净、简洁冷静的独特风格,而且故事流畅自然,人物形象鲜活生动,在叙事形式和文学时空建构上均形成了独特的风格,既不同于传统的“写真实”的历史小说,也不同于新时期以来以“解构历史”、“追求历史偶然性”为旨归的所谓“新历史小说”,而是通过叙事的灵活运用,用双线时空线索、多角度的叙述视角转移、古今杂糅的鲁迅式“杂文历史小说”的文体探索,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不合时宜”却有着很强创造力的“有意味的形式”。小说有两条线索,一条线索以鲁国为空间,时间上从孔子的出生写起,主要以孔子在鲁国的生活和政治活动为顺序;另一条线索的时间点则始于孔子离开鲁国之时,它叙述的空间是孔子周游列国的经历。在小说的终篇,第一条线索最终写到孔子离开鲁国时和师己把酒言欢的场景,而另一条线索则写了晚年的孔子回到鲁国直至死亡的最后一段生活。这样,小说的叙述线索就呈现出了“Z”字型,两条平行的线索,在叙事终点找到了一种融合。这种叙事结构,不但使作为孔子的个体生活私人史的“孔子的成长”与象征着正史的《论语》、《春秋》所介绍的孔子生涯,有了一种穿插互证的效果,从不同角度丰富了孔子的文化形象。同时,前史和后史的并置处理,又使小说的叙事时空呈现出一种“逝者如斯夫”的沧桑的流动感,从而更加强了小说的厚重感。

尊重史实的“信”与“刺”的完美结合,也是这篇小说的重要特点。自从鲁迅的《故事新编》之后,如何处理“信”与“刺”的关系,一直是历史小说的关注点和难点。茅盾在《玄武门之变》序言中说,“那些所谓相承《故事新编》的作品,终不免进退失据,于‘古’既不可信,于‘今’也失其攻刺之的。”钱宁先生的《圣人》,就很好地处理了历史小说的现实意义以及“信”与“刺”的问题。虽然,他也使用了一些鲁迅式的“时空杂糅”的大话手法,但立意在让人思考现实问题。正如钱宁先生所说,书中有些“大话”,是作者忍不住开了一些现代的玩笑,但书中人物,以及史实、情节、言语,不敢自夸“无一字无来处”,至少“俱是按迹循踪,不敢稍加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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