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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读者一起过年

2005-02-1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韩小蕙 我有话说

今年的“年”似乎来得特别早,感觉中,刚过完元旦,人们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大商小铺,忙忙的就都挂出了大红灯笼;大街小巷,到处贴的都是拜年的一对童男童女;大庭广众,大人小孩,也是一片“春节上哪儿去玩?”的过年声。我自己呢,也早早的就约好了一串春节的稿件,从元旦一过就开始发,一直要发到正月十五,这是

历年从未有过的,连我自己都有点奇怪:难道真是“金鸡报晓”么?

“年”,年年过,却千过不厌,这是为什么呢?

“年”,人人过,都兴高采烈,图的是什么呢?

“年”,为什么会是我们中华民族最重要的、永远的节日呢?为什么无论家贫家富,无论美丑媸妍,无论官员平民,无论健康人还是残疾人,个个都从心底里想着“年”,盼着“年”,捧着“年”,亲着“年”,最最重视这个“年”呢?

这个“年”呀,过的到底是什么?

……

腊八节一过,邮局送来的报纸里,就插着超市们琳琅满目的“年货”广告。我仔仔细细挑了一张,就按图去索骥了。女儿远在英伦读书,虽然人家现在入乡随俗,过的尽是什么圣诞节、复活节、万圣节、感恩节等等我怎么也弄不清日子的洋节,但女儿这点好,不忘本,中国的节也都重视都一并认真地过。所以,我直奔超市,是要在春节前给她寄点“好吃的”,权且就当是她的“年货”。

超市里的气象真的与往日不同,流动着一片喜气洋洋的光鲜气。我奋力穿越过亢奋的人群,一找到小食品柜台,就开始像不要钱似的,大包小包的往筐子里装,什么牛肉干、猪肉脯、酱鸭翅、鱿鱼丝、话梅、杏脯、山楂片……尽是女儿爱吃的,那“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英国”,怎么可能有咱这“幸福的社会主义中国”这么多好吃的呢 唉,宝贝女儿呀,你受苦了,如今谁都知道“洋插队”的滋味不好受,让你这个从小备受呵护的独生女,能在春节收到盛满了爱意的“年货”,你能欣喜地大叫一声“万岁”,现今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在中国人人都会说、说滥了说轻了的诗,其实有着多么重的内涵 这是我们这个重视集体主义、崇尚家国精神的东方古民族,千百年来怎么也掰不开的情结 而且,这“亲”,并不局限于父母、家庭、家族等等直系血缘范畴,我记得小时候一到过年,就进入了共产主义,全院子家家户户都成了一个大家庭:你家负责包饺子,我家负责蒸豆包,他家负责红烧肉。就连孩子们的零食、鞭炮、彩纸、风车,也都掏个口袋底儿朝天,堆到一起共享。等到吃饭时,亲情的浓稠度达到最顶峰,每家的大人肩膀挨肩膀,头并头,挤坐在一起,喝酒,猜谜,讲故事,互相说吉利话;孩子们则兴奋得不吃就饱了,麻雀群一样“轰”地飞来了,又“嗡”地飞去了。所以我的印象,“过年”最吸引我的不是吃,而是亲,亲和,是共产主义。

我还特别怀念过去的“拜年”。我上大学前当小青工那会儿,厂里的师傅们文化水平不高,但特别重视“老礼儿”,每到春节,必成群结队挨家“拜年”。每回他们轰轰烈烈到我家,一片大呼小叫的时候,连我高级知识分子的文雅的父母,也忙不迭地跟着拿糖递果,端茶倒水,开心得年轻了二十多岁。我父亲也是一位极其重视这种亲和礼仪的老人,直到现在,不管电话、手机、伊妹儿诸“列强”怎么横行霸道,大年初一的早上,他必定要在院子里转上一大圈,亲登各家各户,给老首长、老同事们“拜年”;而往往还不等他转回家,回拜的老首长、老同事们,已经坐在我家嘻嘻哈哈地等他了……

哎呀,多好啊

“过年”过的就是这种亲情:平时忙,平时累,平时陌生冷淡,平时麻木忘情,平时有点小摩擦小矛盾,到了过年一声“拜年啦”,立刻冰消雪化,大地上长起一片暖融融的绿草。

“过年”过的就是这种喜悦:看着亲人们快乐,高兴;看着朋友们快乐,高兴;看着老人孩子们快乐,高兴;就连看着大街上卿卿我我的一对小恋人和老鸳鸯快乐,也情不自禁地给他们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过年”过的就是这种感觉:天儿分外蓝,水儿分外清,风儿和煦地奏乐,鸟儿激情地高歌,花儿、草儿、枝儿、条儿、猫儿、狗儿、鸡儿、鸭儿,都尽情地自由自在地欢笑,让太阳公公眯眯地笑上一整天,让我们人类回到“潘多拉”之前的本真和善良。

“过年”过的就是这种高尚:“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把灵魂的高贵与精神的明智、与文化的修养、与脱俗的人格、与律己的自尊和真善美的不断求索等等,永远地浸润和整合在胸中,勉励自己做一个真正的好人。

“过年”过的就是这种理想:天下为公,张扬了清正的社会风气,惩治了所有的贪官污吏,建立起法制的公平社会;天下太平,没有了欺负穷人的不义,没有了掠夺穷国的战争,没有了称霸世界的超级大国,就像老歌中唱的:“愿普天下人民都解放”―――当然,我们首先要解放的是自己。噫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越说越幼稚?且慢 “过年”就是过的这种浪漫,“过年”就是过的这种幻想,“过年”就是过的这种期冀,“过年”就是过的这种童话。“过年”,就是要走进这幅心底里最美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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