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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明道救世”的经史之学

2005-04-1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刘固盛 我有话说

顾炎武“行奇学博,负海内重望”,被梁启超誉为“清学开山”,其经世致用的学术精神与严谨求实的治学方法,一直为后人称颂。他在与其弟子潘耒的论学书札中云:“君子之为学也,非利己而已也。有明道淑人之心,有拨乱反正之事,知天下之势之何以流极而至于此,则思起而有以救之。”这段话体现出顾炎武治学具有深沉的

历史责任感和强烈的现实关怀精神。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经史研究中,非常注意历史与现实的结合,尤其是在反思明朝灭亡教训的基础上,抓住一些有关“民生国命”的根本问题进行深入探讨,以求有用于天下。

一、“务本原之学”。顾炎武思想学术之大旨,全在于经世致用。他批评理学空言心性,对孔子“论政论学之大端”不闻不问。换言之,顾炎武认为孔子本是提倡实学、具有救世之心的,而六经贯穿着“救民于水火”的济世思想。因此,顾炎武呼吁“鄙俗学而求六经”,治学著文,一定要与六经之旨、当世之务相一致,这就叫“务本原之学”。为了践履这一学术宗旨,顾炎武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命题,即“理学,经学也”。这里的理学与一般的理解不同。顾炎武认为,宋代以来的所谓理学到明代已成末流,不能称之为理学了,而是禅学。因此,真正的理学必须在经学以内谈,在经学中探求义理,乃治学之正途,至于时人所谓理学以及心学之类,都是“不知本”的后儒之学,当在摈弃之列。在顾炎武的思想学术体系里,理学、经学,都可视为实学的代名词。他认为圣人之道并不是超越现实的抽象理论,而是体现在言行、事功、文章里面,故践履圣人之道,就必须将其落实在具体的人事之中,所谓“夫子之教人文行忠信,而性与天道在其中矣”。既然顾炎武把圣人之道归结为现实的人事,那么,专述圣人之道的经学,也完全可以从繁琐的章句中解脱出来,做到学用结合,经世济民。他说:“必有体国经野之心,而后可以登山临水;必有济世安民之识,而后可以考古证今。”正是有了这样远大的抱负,传统的经学研究在顾炎武那里才焕发出了新的异彩。

从传统的经学中发掘出经世致用的学问,是顾炎武思想学术的一个重要特点。这在他的代表作《日知录》中有具体的体现。全书内容大致可分为三部分,上篇经术,中篇治道,下篇博闻。而对于其宗旨,顾炎武指出:“有王者起,将以见诸行事,以跻斯世于治古之隆。”又说:“所著《日知录》三十余卷,平生之志与业,皆在其中。有王者起,得以酌取焉,其亦可以毕区区之愿矣。”经世致用的思想十分明确。

顾炎武从“明道救世”的理想出发,为复兴经学不遗余力。同时,他认为通经要以音韵之学为基础,因此,他又对音韵学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所著《音学五书》,对古今音学的流变进行系统研究,“举今日之音而还之淳古”,从而恢复古经的原貌,并正确地理解经义。

二、史学思想。顾炎武的史学研究,其志亦在于“明道救世”。他在《答徐甥公肃书》中说:“夫史书之作,鉴往所以训今。”撰著史书的目的,是为了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作为当今的借鉴。因此,顾炎武治史,自然采取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立场,而对一系列有关国计民生的问题进行深入思考,即“凡关家国之制,皆洞悉其所由盛衰利弊,而慨然著其化裁通变之道”。在史学研究中,经济、政治制度是顾炎武关注的一个重点,像《田功论》、《钱法论》、《钱粮论》、《郡县论》、《形势论》等一系列文章以及《日知录》中的大量学术札记,对土地兼并、赋役不均、政治腐败等社会问题进行大胆的揭露,并进一步探索造成此种情况的历史根源。例如《日知录》卷10之《苏松二府田赋之重》条,以确凿的数字,并通过相关比较,具体说明了苏州、松江诸府田赋之繁重。由于过重的赋税,以至苏、松等地民众流离失所者很多。顾炎武深感赋重的弊端,希望朝廷当局“稽古税法,斟酌取舍,以宜于今者而税之”。在《郡县论》一文中,顾炎武则对郡县制这种政权的组织结构提出了批评,指出郡县之弊已极,使“民生之所以日贫,中国之所以日弱,而益趋于乱也”,而造成此种局面的原因乃是高度集权政治。他说:“封建之失,其专在下;郡县之失,其专在上。”君主专制于上,导致地方官员在下面忙于应付,不肯为其民兴一日之利。顾炎武认为,郡县制到了非变革不可的地步,“率此不变,虽千百年而吾知其与乱同事,日甚一日者矣”。于是,在研究历代政治体制的得失后,他提出了“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的主张。这一主张不见得就能解决当时的现实问题,但这种要求变革现有制度而厚民强国的思想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为落实治学以致用的志趣,顾炎武还特别重视“风俗”方面的内容,所谓“论世而不考其风俗,无以明人主之功”。在他看来,“治乱之关必在人心风俗”,因此,转移人心,整顿风俗十分重要。当然,顾炎武所提及的风俗,范围相当广泛,涉及到道德、家庭、人才、吏风等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相当于社会风气。对此,《日知录》多有探讨,如卷13“周末风俗”、“秦纪会稽山刻石”、“两汉风俗”、“宋世风俗”、“清议”、“廉耻”、“俭约”、“南北风化之失”等条,都是对晚周以来至明末社会风俗的历史考察,其中最重要者,则首推“清议”。顾炎武认为,历代风俗总是变化的,清议对风俗的影响就很大。如五代清议亡,士大夫尽失忠义之气;而宋朝清议之风复起,士大夫遂“以名节为高”,仁人志士能做到临难不屈。因此,顾炎武总结说:“天下风俗最坏之地,清议尚存,犹足以维持一二,至于清议亡,而干戈至矣。”显然,在明末以来社会风气极其败坏的情况下,顾炎武如此重视清议,其现实意图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试图通过倡导清议以扭转这种“国维不张,而人心大坏”的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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