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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傲的唯美写作

2005-06-1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贺绍俊 我有话说

这是一部意象优美、文字优美的小说。这是一个孤傲的身影。

当我读完全书,发现这个孤傲的身影其实就是作者的自画像。曹文轩在当下文坛的写作姿态是孤傲的,他眼前的大河奔涌着滚滚的时尚潮流,但他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执拗地坚守着自己的文学家园。曹文轩就像是当下文坛的一位孤傲的葵花,他的孤傲不仅决定

了他的文学意义,也决定了他的文学价值。

这种价值首先体现在他对优美的追求。优美典型地代表了古典美学精髓,也是由古典精神营造得最为精致和谐的审美殿堂。这个精致和谐的审美殿堂自然首当其冲地成为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集中力量摧毁的堡垒。我们发现,在许多现代后现代大师的文学空间里,优美已经荡然无存。作贱优美、以丑为美、以残酷取代优美,这俨然成为当代文学写作的先锋性和革命性的标准。即使那些恪守传统的作家,在这种潮流的波及下,对于优美的表达也变得暧昧含混起来。但曹文轩面对汹涌的潮流毫不退缩,反而张扬起优美的大旗,把优美的器皿擦拭得铮亮,甚至他为了明确自己的主张,宁愿把优美推向极致,这种推向极致的做法在他最近的写作中如《天瓢》、如这部《青铜葵花》 凤凰出版社、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2005年4月出版 ,都表现得特别充分。我把他的这种推向极致的写作称之为“唯美写作”,因为优美几乎成了作者惟一的追求。曹文轩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的,他通过一系列宁静和谐与充满诗意的意象,为全书确定一种优美的愉悦感。因此,在曹文轩的小说中,其基本构成不是故事而是意象,如《青铜葵花》,就是由“小木船”、“葵花田”、“老槐树”、“冰项链”、“大草垛”等一系列优美的意象连缀而成。曹文轩不是现代派的追随者,他自然不会仿效一些现代派经典,彻底抛弃小说的故事性。但他为了营构优美的意境,就对故事作了纯化和简化处理。他剔除那些指向世俗生活层面的情节,减少人物和事件的交代性叙述,小说的故事线索于是变得非常单纯。另一方面,作者在对故事进行简化处理的同时,筛选出一些可以意象化的细节,他对这些细节反复渲染、烘托,使细节变得丰润饱满。所以曹文轩的小说是需要品味的,从讲故事的角度说,他的小说也许很简单。如这部《青铜葵花》,三言两语就能把它的故事讲清楚,但作者通过对细节的反复渲染烘托所传达出的审美意蕴,却是只能在阅读中品味到的。

曹文轩的唯美写作自然会注重修词炼句,在词藻上精雕细琢,也会注重形式的华丽和对称,在结构上达到一种匀称感。《青铜葵花》就包含了这些特点。如“小木船”这一章节,故事元素非常简单,就是葵花独自一人爬上大河里的小木船,但作者有意放慢故事的节奏,以最贴切的文字去缓缓触摸人物的神经末梢,触摸乡村田野的一草一木,淋漓尽致地挥洒文字的想象,他写葵花从“高高的草垛”一直看到“在芦苇上空飘动着”的炊烟,写小船催生出来葵花心中的念头“就像潮湿的土地上长出一根小草”,写葵花紧张地从陡峭的堤坡溜到水边,写她终于爬上小船,“随着小船的晃动,心里美滋滋的”……这完全是一个文字的华彩乐段。类似的华彩乐段,会在叙述的过程中不断地出现。这种形式美感让人联想起王尔德式的唯美主义风格。的确,从对优美的追求和提倡来看,曹文轩的唯美写作与欧洲19世纪兴起的唯美主义思潮有着内在的可比性,唯美主义思潮的兴起显然与古典美受到现代性的严峻挑战有着密切的关系。王尔德就主张文学应该恢复美的声誉,而恢复的方式就是远离现实,因为“惟一美的事物,是与我们无关的事物”。唯美主义文学在艺术技巧上的精致细腻和在文字上的华丽装饰,无疑给曹文轩对形式感的痴迷提供了完美的范本。但曹文轩并没有陷入到“为艺术而艺术”的象牙塔之中,他的重心放在挖掘优美的精神内涵,这使他完全可以超越唯美主义而构建出自己有思想深度的唯美写作。《青铜葵花》通过两个孩子的关系营造出一个温暖优美的境界,但这显然不是一个远离现实的虚无缥缈的乌托邦,因为作者着力用很实在的精神内涵去填充这个优美的境界。这种精神内涵也就是作者在后记中所表白的“苦难”主题。所以说,曹文轩的唯美写作并不是企图逃离现实的写作,他不过是强调优美在当代的重要性。他是要把一切精神性的东西通过审美体验的方式传达给读者。或者说,他希望人生体验、知识体验和情感体验,都能与审美体验达到和谐共振的地步,这也就是他所主张的文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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