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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小战士

2005-06-24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李御 我有话说

坐落于浙江长兴仰峰?附近的新四军苏浙军区司令部旧址,给人一种凝重、肃穆的感觉。走进这座老式祠堂,一件件实物,一间间展室,浓缩了一段难忘的历史,珍藏着许许多多撼人心魄的故事。

在第二展厅,我在那些浴血奋战抵抗日寇入侵的烈士们面前肃立。一幅遗像,就是一位英勇杀敌,直到洒尽最后一滴鲜血的

中华好汉。在一幅没有照片、只有手绘头像的烈士面前,我的心深深地震撼了。他,只有13岁,惨死在日寇的魔爪下,这就是抗日小战士徐昌胜。

在抗日战争艰难残酷的1943年,王必成奉命率领新四军十六旅来到了仰峰?的槐坎。敌众我寡,军情紧急,新四军部队依托深山密林和当地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与日伪军展开了殊死搏斗。仅1944年,就发生过大小战斗135次。其中在广德的新杭乡曾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仗,最振奋人心的是缴获了鬼子的一门大炮。消息传开,极大地激发了江南军民的抗日激情。如今存放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的这门日军大炮,当时既惊动了日军总头目冈村宁次,也成了鬼子的一块“心病”,为寻找大炮,猖狂残酷的围剿开始了。

数千名日军,对长兴的新四军展开了梳篦式的围剿。

新四军苏浙军区主力被迫转移。部队休养所也转移到了溧阳南部与长兴、郎溪交界的铁山。重伤员被安置在密林之中,但医治伤员的10多箱药品一时找不着地方收藏,最后只好决定藏在石安里村口的石桥桥洞里。看护药品的重任由谁来承担呢?休养所小战士徐昌胜说:“我人小,目标小,敌人不会注意。”就这样,保护药品的任务就落在了徐昌胜稚嫩的肩头。

就在接受任务的当天下午,扫荡的鬼子悄悄开进了石安里村,徐昌胜不幸落入魔爪。在逐个盘问中,小战士的外地口音引起了鬼子的怀疑,他被带进一间房子单独审讯。

一开始,敌人就要他快快说出新四军在哪里?伤病员在哪里?

徐昌胜巧妙地与敌人周旋:“我是来走亲戚的,我不知道新四军。”

敌人威逼利诱,给糖果,说“好话”,但都没有从小徐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恼羞成怒的敌人用绳索将小徐捆绑押往据点。

在第二天的审讯中,小徐仍然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丧尽天良的日伪军面对一个只有13岁的少年,竟然用剪刀剪下了他的耳朵,疼痛难当的徐昌胜大骂残暴的日本鬼子。两个鬼子竟又残忍地剪下了徐昌胜的舌头。小徐当即就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后,敌人对他严刑拷打,但他至死不吐露半点机密。毫无人性的刽子手,竟用军刀活活地砍下了徐昌胜的头颅。

一位抗日小战士年轻的生命结束在日寇的魔爪下,他用自己如花的生命保护了重伤员、保护了珍贵的药品。

当据点的特工人员将徐昌胜小烈士的英雄壮举转告给在休养所任职不久的刘豪指导员时,他深深震撼了。他为新四军部队有这样的英雄战士感到骄傲和自豪,对日军的残忍充满刻骨仇恨。他号召战士们为徐昌胜报仇,向日本鬼子讨还血债。

由于战事频繁,不停地转移,资料散失,刘豪指导员和部队的其他首长一直不知道徐昌胜的籍贯是什么地方。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

从那时开始,直到前两年在杭州去世,新四军老战士刘豪一直在打听徐昌胜的籍贯,但随着部队的变动,时光流逝,直到他老人家离开这个世界,也始终没有弄清楚自己可爱的战友徐昌胜的家乡。老人曾在新四军史料刊物上发表过怀念徐昌胜的文章,是由新四军另一位战友肖洛帮他修改的。

日前,在杭州第五干休所,我们特地访问了79岁高龄的肖老。说起小战士徐昌胜,肖老似乎又回到了那血与火的年代。他说:“在抗日战争期间,有多少抗日志士,有多少同胞惨死在日寇的铁蹄下 战友的形象,成年累月地伴随着我,刘豪同志提供的抗日小战士徐昌胜的事迹深深打动着我。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应该永远不忘那段历史,永远不忘徐昌胜小烈士。”

据肖老分析,徐昌胜可能是苏北人,他说那几年,有很多苏北青年加入了新四军。

一位为抗日救亡牺牲了的烈士,家在何方,我们已无法知道,这就是历史,这就是战争。它所告诉我们的,将是无法了却的怀念。

我到达苏浙军区纪念馆采访的那天下午,已是5点多钟,来自上海一所大学的100多名教师正在参观,暮色将至,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去。刚刚招进馆内做讲解员的两名中专生都说,来到馆内虽然才20多天,但抗日小战士徐昌胜的事迹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馆长吕伟宏真诚地说:“我到馆里工作十几年了,可以说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献给了纪念馆,但我无怨无悔。抗日小战士徐昌胜就好像还站在我的身边,时时都对我是一种警示。先辈们把自己的青春年华献给了抗战,我们懂得了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应该如何坚守。这里生活虽然清贫、单调,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守望者,我愿意做这样的守望者。”

是啊,他们守望的是烈士用鲜血染红的一片沃土,守望的是一代代不应该忘却的精神圣殿。

掐指数来,如果小战士徐昌胜能够幸存,已是74岁高龄。当花样年华惨遭屠戮,残酷的历史将我们的小战士定格在了13岁。

光阴荏苒,时事变迁。不应消磨和忘怀的应该珍藏在我们心灵的深处。人们不会忘记,也不应该忘记:我们永远的小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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