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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2005-07-1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林邦钧 我有话说
“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被立为北京师范大学校训虽仅十年,但是一代代师大师生躬行践履,受其沾溉滋养,又岂止十年。几十年来我从一名师大学子成为师大教工,身受其惠,耳濡目染,感慨良多。

大师与编辑

80年代末90年代中,人们经常能看到一位身材清瘦的耄耋学者,拄着拐棍,踱步来到北

师大学报编辑部简陋破旧的平房中,与编辑部的同志商讨在北师大学报开设学科专栏的相关事宜,侃侃而谈,如叙家常。每期从选题策划,到约荐稿件,他都亲自过问。所组荐的稿件,有他亲自撰写的 先生从不找人操刀或随人附名 ,有他的学生的,也有国内外知名专家的。他的稿件必亲自校对,还常常亲自送来。年复一年,老人来得少了,他的稿件字迹也越来越抖动扭曲,难以辨认了。于是编辑部的同志更多到他家请益恳谈。一二小时的长谈,从当前国际国内该学科发展的前沿动态,谈到学科的建设,从学生的培养到稿件的修改,先生谈锋甚健,我们如沐春风,如膏春雨。直至老人辞世前一个多月,在医院的病榻上,身染沉疴的他,还扶病与我们谈了几十分钟,所谈内容还是学科、学生和稿件。

这位衣着简朴的睿智老人,就是享誉海内外的中国民俗学界的一代宗师――钟敬文先生。

导师与学生

记得是80年代后期,四川一家出版社要出一套名著赏析,郑重约请国内名家领衔。《楚辞赏析》邀请著名的中国古代文学史家聂石樵教授担纲。蒙先生谬赏,邀我分担,并向出版社交涉 该书必须同署两人姓名。出版社则强调该书的权威性,均只署名一人,不能破例。我再三向先生申明 我署不署名无所谓,只要书能出版就行了。先生执意不肯,交涉未果,终于放弃。几年后,白寿彝先生主编《文史英华》丛书,约请聂先生担任辞赋卷的选注工作。先生又荐举我独任其事,并鼓励说 “你可以胜任,我就不参加了。”我一再恳请先生主其事,未获俯允。师命难违,我只好勉力完成之。从聂石樵先生的署名与不署名之中,我悟出了许多许多。

主编与作者

还是在80年代中期,著名的中国古代文学史家、散文史家郭预衡教授承担了教育部七五重点教材《中国古代文学史》主编的工作。他约请了我们几个学生共同撰写。历时十多年,由《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古代文学史长编》、《中国古代文学史简编》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组成的系列教材陆续出版。作为该系列教材的主编郭先生倾注了大量心血。

首先是创意和策划。这是作为主编的首要职责。先生从他半个多世纪的治学和教学的经验出发,深知治学与撰史必以史料的积攒和遴选为立论的基础;又念及边远地区教学参考资料匮乏,青年教师备课教学诸多不便;还考虑到研究生深入研究的需要,要求我们先撰写《中国古代文学史长编》。这一创意获得教育部的认可,这部体例首创的《长编》被补充列为教育部七五教材,出版后反响很好。先生还建议我们继撰写《中国古代文学史》之后,再编撰《中国古代文学简编》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组成中国古代文学史的配套系列教材,以适应不同门类、不同层次学校教师、学生的教学和学习的需要。

其次作为主编和导师,他对我们分头撰写的稿子逐页逐条地仔细审阅,凡是有问题的地方,都插入纸签,提出商榷意见;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承担了系列丛书部分章节的撰写。《中国古代文学史》与上海古籍出版社订的合同为1993年底交稿。在年底汇总交来的稿件时,发现竟然缺了刘勰的〈文心雕龙〉一章。交稿时限紧迫,正在感冒发烧的先生,楞是抱病,用了三天时间赶完了这一章,让我赶在1994年元旦前把书稿交到出版社。

作为主编,年逾八十的先生出面与出版社交涉、签约,从邮局银行领取样书和汇款,计算每次初印和加印每人应得的稿费,事必躬亲。与时下一些人当主编相比,先生的主编当得是太累太累了。

力作与瑕疵

1999年,历时十四年、总字数达160万的《中国散文史》终于在郭预衡教授80寿辰之际出齐了。学校和系里为示庆贺,邀集了校内外专家学者举行座谈研讨。与会者对该书之体大思精给予高度评价,可谓好评如潮。郭先生在答辞中,坦言了该书中的一处人们沿袭已久的错误。他说明初著名文学家的王?的“?”字,《明史》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均作“?”,从无人提出异议,于是先生便买“旧钱”以“充铸”,也作“?”..最近接到浙江图书馆一位研究人员的信,指出他在撰写王?的年谱时发现:王?的好友宋濂在他的文章中提及王?时,均作“?”,而非“?”。先生认为他纠正了自己的失误。

我和所有读者一样,读完洋洋洒洒的三卷《中国散文史》后,感佩先生的学力和学问;而我更从书中的《后记》和先生坦言的瑕疵中,感佩先生的人品和学风。因为正是后者成就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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