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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

2005-09-0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华夏 我有话说

我一直以为死亡离我非常遥远,因为我毕竟刚过而立之年,平时很少打针吃药,从来没有住过医院。可是,就在去年,有两个看上去非常结实的生命,在我的视野中突然消失了。让我领教了死亡的可怕。

我的老婆的二哥,四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辞职下海经商,干得很好。老婆的二哥身材魁梧,精力旺盛,为

生意整天东奔西跑。在他四十四岁那一年,他不停地咳嗽,根本没当回事儿,后来咳嗽重了,在别人的催促下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肺上有一个瘤子。一检查,是癌。已是晚期了。手术后,几个月就死去了。

我的岳母虽然已经七十三岁,但身体非常硬朗。老婆的二哥一死,对老太太的打击太大了。一天中午,老太太和她的外甥坐在炕上玩牌,她抓到了一张好牌,还笑呐,突然就一头扎在了炕上,心肌梗塞,人还没有送到医院,就已经死了。

大舅子和岳母的相继去世,让我对死亡有了新的认识。其实我们每个人离死亡都不遥远,简直是近在咫尺啊。

不久前我总是胃疼,饭前疼饭后也疼,胡乱地吃了些药,总也不见好。我就开始胡思乱想,千万可别是癌症吧。这么一想就想到了老婆的二哥,于是不寒而栗。

老婆劝我去医院做个胃镜,检查检查我的胃里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好对症下药。我说,如果明天我去检查,真的查出是癌症而且是晚期,很快我就会死了,你和儿子怎么办呢?你还得再找一个男人,可你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像我这么疼你爱你的男人呢?你也许能找到一个比我更疼你爱你的男人,可你肯定找不到一个能像我这样疼儿子爱儿子的男人了。

我说,你要是再找,千万要对他进行全面的考查,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蒙蔽。千万不要找那种在外面窝囊得像个孙子,回到家动不动就骂老婆打孩子的混蛋。

我还要继续往下说,老婆打断我说,我看你脑子里有病!老婆虽然这么说,可我看得出来,她还真的被我唬住了。我也被自己唬住了。我觉得死亡正蹲在我的面前,它随时都会张开大嘴把我一口吞下。在接下去的很长的时间里,我的心都沉浸在这种恐慌之中。

后来,我对老婆说,如果明天检查出的结果不是癌症,我的生命躲过了死亡的大嘴,那我一定好好活着。我将不再斤斤计较,不再牢骚满腹,不怨天尤人,保持一种平稳平静平常平安的心态。我一定老老实实心甘情愿地把这种平民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丰富多采。

接着我又想,我要是说死就死了,坑得最惨的是我的儿子,然后是我的老婆。接下去是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兄弟们,突然失去了一个弟弟或者哥哥,甭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很背兴的事情。

本来是无中生有的事情,被我一说一想,就变得严重起来,老婆也被感染了,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她可不愿她的亲人中突然再被死亡夺走一个,那天夜里她牢牢攥着我的一只手入睡,她像是要把我的生命牢牢地攥在她的手中。那天夜里,我几次从梦中惊醒,然后不能入睡,生活在我的心目中突然变得如此美好。

第二天早晨,老婆和我一起把儿子送到幼儿园,然后她带我去医院做胃镜,当得知我的胃里并没有肿瘤,只不过是溃疡时,她对我说:哎呀,我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说,我要加倍珍惜这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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