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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寨行吟

2005-09-2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杨晓雷 我有话说

终于走进了这片神奇的梯田。

大寨,这是个曾经响彻中国大地的名字。从观赏的角度看,它不是中国最经典的梯田,还透着“山药蛋”般的土气与过时;但它之于我,之于无数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中国人,却是久熟于心的地方。

沿着虎头山的盘山道,跟着导游一起上山。路很宽,是青石铺成的,我们一一走过周

总理纪念亭、叶剑英题字石、陈永贵墓、郭沫若诗文碑、孙谦墓、贾进才墓,又到山下参观陈永贵塑像、大寨展览馆、名人遗踪馆等,这些景点与上山的青石路一样,都是上世纪90年代后为开发旅游所修建。山道两旁绿树成荫,从山顶朝下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松柏和果树,难觅昔日图片中层层叠叠如天梯般的梯田,“虎头山的梯田已退耕还林,种上了松树和果树。绿化了环境,改善了生态。”导游流利地解说着,而我心底却漫过一种无语之痛,是失落?是痛惜?说不清楚,只是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看到苏州古城被修旧如新后的感觉。整个行程走完已近下午4点,人困马乏,却感到未得要领,并非意犹未尽,而是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失落。

我来大寨原是为了看梯田,看狼窝掌。30多年前,周总理曾对同来大寨的邓颖超说过,不去狼窝掌就等于没有到大寨。但导游解释,路太远,不安排。

我不甘心。家住深圳,远隔千里,此次错过,或许就永远失之交臂。陪来的山西朋友很是理解,慨然答应陪我同去,并请来老模范宋立英的小儿子贾爱社做向导。

狼窝掌在七沟八梁的最南端,大约要走10里地。我们沿着沟边的一条沙石路南行。右侧贴着山梁,左面是高低错落的农田。路上没有人,田间也很安静,只听见我们仨沙沙的脚步声。然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曾热闹非凡,周总理曾三次陪同外国元首走过这里,邓小平、李先念、叶剑英等100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还有全世界134个国家的2.5万名外宾,都在这里留下了脚印。

历史的潮声早已退去。20多年后来到这里,我收获的应该是千淘万滤后的金子。

就这样,走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一条条石坝,一层层梯田,依次展现在眼前。石坝是一块块手工凿方的石头垒砌而成,坚固厚实,像一道道长城;平展松软的梯田里,长着玉米,站着松?。石坝默默傲立着,梯田静静伸展着,像无声地翻动着一页页凝重的书卷,诉说着大寨人过去的岁月。

“三战狼窝掌”是大寨人战天斗地的缩影。1955年冬,大寨人初战狼窝掌。全村58个劳力,顶严寒,苦干三个月,垒起石坝38条,造就了20多亩粮田。第二年一场大雨过后,一切化为乌有。第二次他们将每条石坝的厚度由一层改为四层,根基加深,石块加大,山坡上又刨满了鱼鳞坑。但没想到1957年夏一场大雨,又把大坝和庄稼冲了个干净。面临巨大的压力,大寨的领班人陈永贵没有放弃,他一有空就默默地蹲在狼窝掌,苦苦想办法,终于想出了修造弓形坝的新道道。在第三次治理狼窝掌的战斗中,全村劳动力总共不足60个,可赶赴工地的却有70多人,有些人家夫妻俩全来了。他们冒着零下20多度的严寒,搬石块,吃冰碴饭,最终征服了狼窝掌。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艰苦创业,永不言弃,这就是大寨精神。大寨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造出了坚固的石坝和丰产的梯田。有人测算,如果把大寨垒起的大坝换算成一米高两米宽的路,可以从大寨铺到大庆。

走进狼窝掌,地势陡了起来,石坝明显增高增密。层层梯田呈簸箕状向高处的山坳收缩,山坳种着核桃树,田里长着碧绿的玉米。我走进梯田,走近石坝,用手轻轻触摸一块块粗砺的石块,感受着岁月的沧桑,感受着与它同样坚硬顽强的大寨人的意志。石块的颜色有青灰色,也有?红色――那上面浸染着贾进才手上的鲜血和头上的汗珠吗?三战狼窝掌,大寨最老的党员贾进才担任打石头的任务,不管多么寒冷,每天启明星一露头,他便上山打石头,冻裂的双手流出的血染在石头上,头上的汗珠滚到石头上,他一生开的石头可以从大寨到北京摆个来回!社员们感动地说:“老贾,有朝一日你下世了,大家定为你立个碑。”贾进才却笑着说:“狼窝掌20多条大坝,哪条不是我的碑,还用再立!”

沟谷里很静,陈永贵、贾进才以及大寨创业初期“五十条好汉”中的绝大多数,已永远长眠在大寨的梯田之下。但我分明听到那一钎钎、一锤锤的凿石之声。我久久肃立着,是的,这身前身后,满坡满沟的梯田和石坝,分明都是他们的无字碑!

起风了,层层梯田中,青青的玉米此起彼伏,像在深情吟唱着我们曾经熟悉的那首歌:“一道清河水,一座虎头山。大寨就在山那边,七沟八梁一面坡,层层梯田平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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