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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水北调文物保护不能再拖

2005-11-04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曲冠杰 我有话说
南水北调是我国一项水资源合理配置的重大战略工程,关乎生态环境、国计民生。而中、东线工程纵贯华夏文明心腹地区,沿线的文物保护悠关民族文化存续,同样是国之大事。

南水北调工程对沿线历史文化遗产影响深巨。中线工程输水干线全长1427公里,东线输水干线全长1446公里,涉及湖北、河南、河北、江苏、山东、北

京、天津七省市,连接着夏商文化、荆楚文化、燕赵文化、齐鲁文化等中国历史上重要的文化区域,是我国古代文化遗存分布密集的地区。沿线文物保护单位包括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水利工程之一的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武当山遇真宫、淅川下王岗遗址等各类古遗址及古墓葬等,级别甚高、价值巨大、数量众多,内容涉及华夏民族形成与发展的多方面学术问题。抢救、保护祖先遗留的这部分历史文化遗产,是一个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不能回避。

南水北调工程已于2002年底正式动工,东线将于2007年、中线将于2010年建成通水,留给文物部门的时间仅有屈指可数的数年,文物保护工作时间紧迫,间不容发!专家呼吁:必须尽一切可能尽快开展抢救工作,以减少损失。然而令人深为遗憾的是,尽管各省市文物部门已先期进行了文物调查工作,并完成了保护规划的编制工作,但由于种种原因,抢救工作至今迟迟未能全面启动!

就“南水北调工程中的文物保护”问题,9月9日至26日,由全国政协组织、全国政协副主席张思卿率团的全国政协委员和有关部门负责人、专家赴鲁苏鄂豫四省进行调研,与各地政府有关人士进行了交流。记者随团进行了采访。

工程前期文保工作滞后的局面正得到扭转

所经各省,各级地方政府对文物保护工作力度都胜过以往。在山东,聊城古城环境得到全面整治,原来的护城河与东昌湖连为一体,使古城四面环水,碧柳拂岸,成为名副其实的江北水城;城内光岳楼巍然矗立,古运河旁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山陕会馆和运河码头也都经修缮而焕然一新。曲阜的世界文化遗产孔府、孔庙、孔林,邹城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孟庙和铁山摩崖石刻等也都得到了较好的保护。在江苏,宿迁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龙王庙行宫流丹溢彩。淮安的清代淮安府署重经修缮,明清总督漕运府署遗址已进行清理,并建成大门围墙。高邮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盂城驿和文游台也都保存完好。扬州新腾清并修缮了汪氏小苑、个园居住区和吴道台府邸,并对外开放,为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了绚丽光彩。在湖北,丹江口的净乐宫复建一期工程已具规模,石坊、龙虎殿、大殿、父母殿、御碑亭已建成,巨丽壮观,这座当年武当山八宫之首的最大建筑群不久将重现世间。

南水北调工程涉及的各省市县文物部门主动开展工作,对所在地受影响的文物展开调查、核实和评估,提出保护方案和投资概算。据了解,南水北调工程文物保护专题分省报告已经完成。在没有专项经费的条件下,山东、湖北二省文物部门还分别垫付经费对面临被盗危胁和淹没区内暴露的文物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如山东寿光双王城制盐遗址群、丹江口熊家庄遗址、郧县中学汉代墓群等。一些控制性文物保护项目已经启动,目前工作进展顺利。所有这些都有效地缓解了工程建设工期与文物保护的尖锐矛盾,前期文保工作滞后的局面正逐步得到扭转。

文保进展仍然迟缓,面临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然而记者也发现,目前,虽经各方努力协调,但由于历史原因和南水北调工程的特点,工程中的文物保护工作进展迟缓,面临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根据《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东线一期主体工程5年完成,中线一期8年完成,如今东、中线施工建设进入高潮,却没有留给文保工作合理的时间。而文物保护是严谨的科学工作,地下文物的抢救性发掘和地上文物的保护搬迁都有严格的规程和要求,不能草率,而沿线文物点多面广,文保工作极为繁重,这需要工程给考古发掘和文物保护预留合理的工作时间。

丹江口水库一期工程没有对淹没区文物进行必要的保护和发掘,许多文物、特别是均县古城和相当数量的武当山建筑群惨遭没顶之灾。近年来,由于丹江口水库水位下降,消落区有多处重要的古遗址和古墓葬重见天日,由于被水冲刷侵蚀,破坏严重。而水库大坝加高则会将它们再次而且是永远地沉没于水底,对这些文物的抢救可谓迫在眉睫!其它如大运河的拓宽、开挖对文物的影响和武当山遇真宫的保护方案等都还没有落实。

资金使用上的含混不清、指向不明,导致文保资金无明确来源

导致当前南水北调工程文保工作被动困难局面的最直接原因是文保资金至今仍未落实,以至难以全面展开。与三峡工程由国家全部包干不同,南水北调工程建设经费来源多元化,除国家投资外,大部分要靠银行贷款和地方出资。而文物保护和考古发掘经费至今尚未纳入工程预算。

就记者所见所闻,地方政府大多认为文物保护属公益性事业,国家应将文保经费列入专项经费。他们无一例外地要求国家增加拨款。而据调研组中的国家发改委人士介绍,文保经费为工程中一项成本,应从总经费中划出。正是这种资金使用上的含混不清、指向不明,导致文保资金无明确来源,地方伸手向上,上面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从而给上下推诿留下了空间。这不仅反映出工程建设思想上对文保工作的忽视,也反映出工程运行机制的阙失。这种忽视与阙失与南水北调工程体制的特殊性有关。据介绍,南水北调工程的前期工作的责任主体是水利部,建设阶段的主体则变成了国务院调水办,加上投资渠道的多元化,这种投资和责任体制主要考虑的是有利于工程建设,无暇顾及文物保护,由此引起责任不清、衔接不顺、协调困难等诸多问题。例如,文物保护专题报告的汇总和审批周期过长,就严重影响了文物保护工作的进度。有专家不无慨叹地说:南水北调文保机制比三峡工程倒退了一大步。更有专家尖锐指出,南水北调工程有些项目未经考古勘探而先行开工,违背国家颁布不久的《文物保护法》,是对国家法律权威的挑战,将给以后《文物保护法》的实施和文物保护工作带来很大困难。

文物能否得到有效保护,将在某种意义上决定南水北调工程的成败

针对南水北调工程中的文物保护问题,调研组成员指出关键在各级领导干部要首先提高认识。张思卿在与山东省就东线文物保护工作进行交流时说:“要把南水北调东线文物保护工作提到继承和发扬大运河文化的高度来看,意义重大!各级领导都应认识这一点。”九届全国政协委员毕克官说:“官员要有文化,不要当二杆子干部。”各级官员提高认识,转变观念,切实认识到文物保护的重要性,文保工作才有望落实。

南水北调工程必须做好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毫无疑义,勿庸商榷。这不仅是人民的呼声,也是时代进步、政治昌明的表征。唯其如此,南水北调工程才能不贻后世之讥,以造福人类的文明工程载入史册。张思卿说得好:“文保要先行,早搞早主动,晚搞就被动,迟搞就乱动,工程就难动。”文保工作与建设工程互为表里,文保工作的滞后势必最终影响到整个南水北调工程的进程,文物能否得到有效保护,将在某种意义上决定南水北调工程的成败。

近世以来,中国文物惨遭列强之焚掠,兵燹之殃及,“文革”之浩劫,创钜痛深!近年来盗掘之风日炽,建设性破坏愈演愈烈,使地下古人一夕数惊,地上今人摇头浩叹,中国文物保护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我们不能再轻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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