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班又要停办了？到底要反复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啊？”10月15日,北京市西城区一所奥数学校的门前,几位刚刚得到消息的家长围着工作人员焦急地询问着。据一位家长说,今年1月4日“迎春杯”奥“心里没底”所以“对策百出”
许先生的孩子现读小学四年级,之前一直在该区教委下属机构办的奥数学校上提高班。“奥数班停停开开,我们损失的是时间和金钱啊。”许先生说,开班时交了400元的学费,至今只上了三次课,却只能退回230元。由于上课时间太短又不成系统,已交的钱完全是教育成本的浪费。
任女士则显得“有备无患”:“很早就听同事说过,要想让孩子在奥数班里拔尖,只靠一个班是不行的,所以我在让孩子上学校奥数班的同时,还给他报了新干线学校等另外两个辅导班。这种学校是不会真的跟着命令停班的。”任女士透露,其中一个培训学校挂着某名校培训基地的牌子,但却把“奥数”作为主要授课内容之一。该校数学班的大部分学生入名校非常顺畅,所以一些小学都是有组织地集体报名。目前,该校的培训教学仍正常进行着。记者以家长的名义拨通了巨人学校小学数学部的招生热线,接待人员热情地介绍:“我们的班照常开课,您可以随时报名。我们跟那些公立学校的班机制不一样,不受限制。”“奥数网”上也于10月18日贴出了“秋季班小学部各年级招生简章”,很多班次已然爆满。据调查,我国尚无禁止社会力量举办奥数班的相关规定,再加上此类学校与很多著名中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擅长与政策打“擦边球”,因此总能在禁令之中保持生机。
而上各类奥数网校学习,也成了众多家长眼中的“好办法”。在“奥数网”“奥数教育在线”等的家长论坛里,记者看到了很多交流奥数班情况的热贴,一位家长这样支招:“停班了自己想办法,实在困难就上网校(它的存在不受干涉),等到恢复招生时有的放矢……”
随着“禁补令”越发火爆的,还有“家教”、“小班”。北京师范大学家教部的李老师告诉记者,长期以来奥数家教供不应求,大学生讲授奥数能拿到每小时40-60元的报酬,而专职教师的价码更是高到了100-200元每小时。“我是给孩子单请家教,有的家长更厉害,联合起来请名师给孩子小班授课。”中关村一小的家长陈女士这样说。
如此众多的“备选项”,难免良莠不齐,但家长们宁愿“赌一把”也不敢松掉奥数这根弦。“上次停班,同事的孩子两个月没再碰奥数,结果成绩大幅下滑,升学时吃了大亏啊”,孩子上五年级的刘先生感慨地说,“下步会怎样心里没底,只好各种方法都试试”。
“爱恨交织”看奥数
杨歌,现就读于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曾是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等多项赛事的大奖得主。他对奥数充满了迷恋:“它是一种很好的头脑体操,我在高中时因为忙于科研放弃了一直坚持的奥数学习,现在想起都很遗憾。”段晓礁,北师大物理系研究生,近五年来先后为十余位中小学生做过奥数家教。他眼中的学生很多对奥数不乏热情:“有个学生是进了初中后主动提出要学奥数的,跟了我四五年,每次对着题目摩拳擦掌的,可兴奋啦”……但像这样的孩子毕竟是少数,采访中更多的学生告诉记者,上奥数班就像上刑,“除了难熬没别的”。
北师大教育学院刘慧珍教授提起奥数颇为感慨:“现在的奥数变成了什么?一把遴选所谓‘尖子生’的筛子!筛子眼儿越来越小,孩子们受的挤压也就越来越严重。”
实际上,很多数学界、教育界人士对现行奥数教学早有批评。中国少年儿童研究中心副主任孙云晓表示,他曾就此问题特意与著名数学家杨乐探讨过,杨乐反对奥数班的态度极为坚决,“功利化的奥数教学对数学有害无益”。
很多家长面对着自己都难以解出的奥数题目,也纷纷感言“想说爱它不容易”。“如果没有择校压力和考试内容的限制,这些培训班都应该停办,现在的孩子太辛苦了!”今年孩子刚升入上地实验中学的曾静女士如是说。
“奥数本身是有一定价值的,但不能像现在这样普及化。对教育孩子来说,‘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而奥数并不适合大多数人。”孙云晓这样认为。教育部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周满生也指出,奥数班最大的误区是将自由的“兴趣培养”变成了强硬的考试工具,由此带来的奥数无限普及化弊大于利。全国高校计算机基础教育研究会副理事长吴文虎教授则表示,逼孩子进培训班的“揠苗助长”只会让学生对学习失望,家长不是不可以送孩子去学奥数,但至少应该建立在“兴趣”的基础上,把尊重和选择还给学生。
政策稳定方能推动教育发展
“奥数班可以停,要停就得彻底;而且保证所有中学入学时不出奥数题为难孩子。否则,家长无所适从”,刘先生忧虑地说。曾静女士也表示:“政策不能翻来覆去,否则就在老百姓心里失去了威信。”
针对家长们的这些担忧,周满生指出,我国实施素质教育为学生减负的大方向始终是明确的,未曾变过,但在贯彻操作环节上尚不完善,这是奥数班叫停不力的原因之一。但从根源来看,背后隐藏的还是优质教育资源匮乏的问题。“我们要求义务教育阶段免试入学,但现实中学校‘贫富不均’,差距很大,家长产生择校心理是可以理解的。要想根治这一现象,关键在于教育均衡化的切实推进。”周满生建议,政府应加大力度缩小学校之间的差距,投入更多精力扶持贫弱校,通过校际教师轮换制、名师带新师、资源共享等手段来满足广大学生对优质教育的需求。
孙云晓也认为,教育部门还没有找到一种让所有学生公平入校的合理渠道,配套机制尚不够健全,因此好的教育政策总是遇到操作层面的阻力。“从根上断了奥数班的路,就要拿现行小升初选拔机制开刀。否则,取消奥数等选拔又会让家长产生‘无据可依’的疑问,担心‘黑幕’出现”。他建议变“选拔”或单纯“派位”为综合性评定,以学生一贯的成绩记录和素质考评作为入校的凭据。“只有让义务教育和筛选脱钩,让奥数和升学脱钩,才能还原教育的本来面目”，刘慧珍说,不同阶段的学校重在完成相应的教学目标,使学生达到相应的素质水平,而不是在升学率的驱使下压迫学生。
讨论归讨论,几度周折,奥数班还是被取消了。许多家长表示不会轻易放弃对孩子数学方面能力的培养,“一个外语,一个数学,不搞好了,想进名校,门也没有。不抓怎么行呢?”一位家长对记者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