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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不是飞机大炮所能摧毁的

2005-12-3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伍立杨 颜仲木 刻 我有话说

 

朱自清

沈从文

郁达夫

茅盾

田汉

郭沫若

夏衍

老舍

闻一多

   “中日两国的国力、战力悬殊,而抗日战争得以获胜,固然因素多多;而中国文化人的坚忍努力,有如水泥中的钢筋,星空中的明月,作用在支撑和照明。”―――作者

编者按

我们已经听到了新年的钟声,新的一年带着新的希望即将莅临。回顾就要告别的2005,发生了一些大事小事,其中有一些是值得珍存的。比如,全世界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和中国庆祝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地球上有成千上万的媒体,发表了无以数计的文章,纪念过去以警醒来者。然而,我们又以为:纪念不应是因时因事的形式―――警钟须长鸣。

因而我们特向读者推荐本文。作者以翔实的史料信息,为我们重新展示了60多年前,在中国惨遭屠戮、国家危亡的关头,中国文化史上一连串熠熠闪光的名字―――萨孟武、刘文典、陈寅恪、沈从文、钱穆、竺可桢、老舍、梁实秋、朱自清、闻一多、吴晗、钱钟书、齐白石、陈三立、林语堂、郭沫若、茅盾、巴金、柳亚子、夏衍、田汉、曹聚仁、郁达夫……是怎样在炮火中振奋起民族自尊心、自信心,为保存中华文化而顽韧坚守的。这些文化大家所树立起来的精神高度,将永远照耀着中华民族的后世子孙。

(一)

卢沟桥事变,日本大举侵华,知识分子和全体国民一样,顿陷于水深火热之艰难岁月。日本空军常常轰炸中国重要城市,以摧毁军民斗志,人民备受其罪。

法学家萨孟武在重庆时,也为轰炸头疼。一会儿警报响起,跑进防空洞,往往飞机又不来了。有时以为飞机不来,刚走出屋子,炸弹就轰然在不远处爆炸。往来反复,神经几乎为之折断。这就是日本人的疲劳轰炸。最险恶的一次,南温泉中央政校一排宿舍被炸,萨先生家在内,一些房屋是直接中弹,萨家的房屋全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连晾晒的衣服都被炸碎,而“早晨内子买了一条鸡清炖,几碗粗菜,以备夜间过节之用。日军投弹,全部炸入泥土中了,最奇妙的,厨房被炸,而在炉中清炖之鸡固然连瓦钵都飞到地上,却原封不动。小孩们高兴了,叫道今晚尚有鸡吃……”(萨孟武《中年时代》)

联大教授不乏奇人,讲《庄子》的大教授刘文典人多知之。1938年春,他拒绝敌寇的威胁,从北京虎口脱逃,辗转抵达云南蒙自。刘极有学术威望,深受学生欢迎,又性格耿直,身体语言也很生动,学生们喜欢和他开善意的玩笑。他呢,对大人物相当倨傲,对学生和他看得起的友人则执礼甚恭。有一次敌机轰炸,刘文典在躲警报时遇到沈从文,因为刘历来看不起新文学,对新文学中人更有文化优越感,竟一把揪住沈从文的衣襟:“我跑就行了,你不用跑。我躲警报,是为了保存中国文化,你来躲警报,又是为了什么呢?”沈从文极为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刘文典如此作为,是不是自高涯岸呢?不是,只说明,当时国粹有以充实人心,国学地位尚高,古典文学葆有充沛内涵,足以作为精神支柱。那是不是刘文典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呢?也不是,他推崇陈寅恪即见其清醒的人物品鉴衡量。这事情在表面上看来是一个玩笑,实则在内里,是一种文化象征,一种驱除奴性的自信;也是一种精神基石,即抗衡的力量。他所依恃的,是一种值得保卫的价值―――旧典籍中对美和自由的追求,以及对生命意义的解释。

当时大历史学家陈寅恪也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日机常来疲劳轰炸,空袭警报兀然而起,城里终日人心惶惶。陈寅恪却处之坦然,曾用两个常用成语拈成妙联:

见机而作 入土为安

“机”者飞机;“入土”者,躲避在防空洞里也。陈寅恪先生曾说“国可亡,史不可灭”,修史“系吾民族精神上生死一大事”,其中融贯着深沉强烈的历史兴亡感。

钱穆先生随清华大学迁移到湖南衡阳,时在1937年秋。路过广州时,正值日机轰炸,一市民家正举行婚礼,受祸极惨,肢体炸到树上挂着,以至吃饭时无法下咽。到了云南蒙自时,为避空袭,一群老教授乃推吴宓“为总指挥,雨生挨门叫唤,结队避空袭,连续经旬,一切由雨生发号施令,俨如在军遇敌,众莫敢违。”(钱穆《师友杂忆》)一个专制的日本,是东亚乃至世界不稳定的根源,是对东亚乃至世界和平的巨大威胁;而一个民主强盛的中国,是中国、东亚乃至世界的大稳定,大幸福。

老先生们对国学的感情是基本的,原始的,甚至是下意识的;是因父母之邦眷念延续而生发的对先人的感情;是对脚下那古老而永恒的土地的感情;是对先人数千年劳作的尊敬。

中日两国的国力、战力悬殊,而抗日战争得以获胜,固然因素多多;而中国文化人的坚忍努力,有如水泥中的钢筋,星空中的明月,作用在支撑和照明。

(二)

教授们在逃难中,人生的苦况也达于极点。挤火车往往被挤得东倒西歪,挤上行李,又挤不上身体。有时甚至悬在火车顶上逃命,遇到日机跟踪轰炸,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颠沛流离,人命颠危。老舍、梁实秋……都是如此。朱自清冬天穿云南马帮的披毡,其价较棉衣为低廉。吴晗被迫出售自己的善本书。越到抗战后期,经济的窘迫也日胜一日,因为日本的挣扎也到了疯狂的地步。

1944年闻一多写给友人的信中说:“弟之经济状况,更不堪问。两年前,时在断炊之威胁中度日。乃开始在中学兼课。经友人怂恿,乃挂牌刻图章以资弥补。最近三分之二收入端赖此道。”闻一多出卖过他的衣服、被褥。为买粮食,到处兼课,晚间诸事毕,方奏刀刻章卖钱,但这更多的是在卖名气。闻教授早年赴美留学专攻西洋美术,刻章一道对别人,还是此路不通的。

一连串飘泊不定的日子,教授们的书籍多毁于日军炮火,买书、藏书的条件都几乎丧失殆尽。到重庆、昆明等后方城市后,积习难忘,他们又积极搜寻,有的还是土纸印刷的“古本”,或罕见的野史、毛边本。

詹?教授,西南联合大学毕业后在中文系任助教,曾抱着闻一多先生的《唐诗大系》手稿跑过警报。“但是闻先生从来不跑警报,他怕跑警报耽误时间,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个防空洞,日本飞机来时,下防空洞躲一躲就算了……我到遵义去看中文系主任郭斌和先生,才知道他是归国留学生,教欧洲文学的。郭先生要带我去看校长竺可桢。我说大年初一早上,恐怕他不会上班。郭先生说:别人不上班,竺校长可能上班。到了校长办公室,果然全院一个人也没有,惟有竺校长一个人在那里办公。这给我一个终生难忘的印象。”

很多老先生毕生以国际一流水平鞭策自己,却很少言及治学的经验。他们反对急功近利,惟以为心态平和,才能有所创见。他们天赋甚高,却又深信熟能生巧,因此毕生勤奋有加,事事精益求精。从事研究是他们人生的最大享受,也是他们生命的支撑点。经受几乎亡国的铭心刻骨的打击,只有身历了这种心灵创伤的人,才会理解“文化救国论”有其产生的必然背景。

(三)

苦中作乐,苦况中寻觅苦趣。钱钟书,1939年29岁时,赴湖南蓝田国立师范学院任英文系主任,为时约两年。期间完成《谈艺录》初稿的一半,以及《围城》的布局、构思。1941年暑假辗转赴上海,时值珍珠港事件,散文随笔集《写在人生边上》由开明书店出版。1944年―1946年写了《围城》。其时困顿于上海沦陷区的经历和情绪,对《围城》题旨和书名有重要的影响。他在湖南偏僻小城期间,常以得鸡蛋烧食之,而以为美味。

1931年九・一八事变,东三省沦陷。张恨水给长篇小说《太平花》增加了抗战内容,此后,接着写了《热血之花》、《东北四连长》、《潜山血》、《冲锋》、《游击队》等一系列抗战作品。1938年初他到了汉口,时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战协会成立,选他为理事。随后他转往重庆,为《新民报》主笔、总社协理、重庆版经理,主编副刊《最后关头》。此时他写了寓言式长篇小说《八十一梦》,和他的大量时评一样,深沉而犀利,不免触及权贵,甚至引来军统人员的过问。

老舍自云“及壮,糊口四方,教书为业,甚难发财。”他在重庆主持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工作,住所是林语堂旧宅,是1942年林赴美时捐赠给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北碚分会的,既是文协的办公室,又是老舍的居家之所。因房里多老鼠,啃家具,偷食品,拖书稿,老舍遂命名曰“多鼠斋”,就是在这里,他写下长篇小说《火葬》、《四世同堂》一、二部和话剧《桃李春风》、《张自忠》、《王老虎》等大量作品,与抗战有直接关系。

这期间的重庆《新民报》出现一种特别的文体,备受读者欢迎。它的作者乃是副刊名家程沧(程大千),其名作是《重庆客》。他的小说语言很奇怪,与当时的名报人张恨水、张慧剑等有所区分,是将旧文学词汇与当时的新词杂糅合用之,强弱巧拙的分寸感极得体,造成一种醒豁得力的句法效果。在转折过度的叙述上,甚至加入了政论时评的诘问与点染,故其整体效应像陶诗一样,有篇又有句,虽篇幅有限却容量奇大。《来凤驿》寥寥千把字,写了战争时期人心流变,情感的出位,发国难财者的影子,朦朦胧胧,影影绰绰,有点神秘,又有些清晰,如模糊的铜镜。《十二磅热水瓶》就一个疯汉在路边小店点菜的可笑图景,带出滇缅路这条战时大动脉上的辛酸与悲情。《风雨谈》则以古典散文绘景的手法,一路逶迤写来,当中融会了小品、时评、调侃诸笔法,随时点染中西典故,然而“战都千万种的不平,都交给它爆炸了”,读之胸臆充溢深重的嗒然。《战都酒徒》则素描几种酒客的行状,从个人的遭际,清寒的杯底,看出民族的哀乐,这些都是大时代中的小故事。

(四)

抗战时期,凡汉奸求画,齐白石必在画面和题字加以讽刺性的内容。北平沦陷后,他干脆闭门不出,在门口贴出告示:“中外官长要买白石之画者,用代表人可矣,不必亲驾到门,从来官不入民家,官入民家,主人不利,谨此告知,恕不接见。”

在文化老人中,陈三立先生对日本极瞧不起,气绝之际,还骂不绝口。

林语堂先生是有国际影响的大作家,他的《吾国与吾民》,观察角度从军阀、瘟疫、贫困的中国印象中转圜出来,令美国读者大开眼界。他靠写作成了红人,实在是因为他的笔路极其宽阔,赢得了显赫的国际声名。抗战期间,在美国的中国外交人员费尽移山心力,也难得在美国主流报纸上发文说事,而林语堂以个人身份在其报上纵横驰骋,版面尽有,多为呼吁支持中国抗战的文章。

比如他的《日本必败论》,文长近两万字,发表于1938年七月号的《宇宙风》,相当重要。文分七部分。一则总论,先从国际经济贸易来谈日本的劣势,着眼在战期的长与短,为胜负之关键。二则论军事,分析日军初期侵略中国的重要交通线,算出总长,算出部署,再得出军力及战斗消耗,比较双方武器及军火接济。三则论政治,分析日本的暴虐,此为导致其政治失败的关键,说南京大屠杀为近代史第一大屠杀,为国际上所痛恶。华北及其他地方的政治建设,包括八路军的民众组织之成功,皆为抗敌要具。四则论经济,比较中国持久抵抗能力与日本金融财力之互相消耗,力先竭者先输。五则论外交,在波澜交错的各国时局中,分析俄、美、英等国的反应,称英国外交为事实主义,美国为感情主义。说美国的舆论最为重要,国会受舆论牵制而制定政策,美国民意已知日本若征服中国则为美国劲敌,所以必然来加干涉,等等。该文眼光远大,论事高屋建瓴,观察气势夺人,观点正大磊落,是可用可读可传的好文章。林语堂论汉奸还有警句:“日本军人开棺将此辈陈腐尸体暴露于世”,指斥他们为政治生活所淘出之渣滓。

这些“渣滓”千方百计逸出包围圈,去给敌人磕头,完全污染自己的羽毛,都在所不惜。其中有不少文人、甚至是大文人,有诗人、画家、记者,都下了水。有的还为敌寇从事情报工作,如汪伪特工总部的两个头头李士群、丁默村,控制情报系统的周佛海等。他们的总头目是汪兆铭,他在辛亥革命时期乃《民报》主笔,因一时政论文之雄杰,而获文豪之誉。下面的依附者多为政论专才、报纸主笔、大学教授,如林柏生、胡兰成……实际情况是,伪府开场冷清,人才奇缺,百端拼凑,乌龟王八,一时沉渣泛起,这一批人遂得以因缘际会,在乱世中抛头露面,最后终为时代的巨浪所涤荡。

他们选择这样的道路,自身也意识到这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绝路。政治在飘摇板荡的境况当中,则政治的操作情态极易使人失望,患得患失,夤缘攀附,奔竞倾轧,既成事实。这就是梁启超所说的“中国今日膏肓之疾,乃在举全国聪明才智之士,悉辏集于政治之一途。”专制政治数千年一贯,而不获转型,致令知识分子在外患突击之际,选择至为混乱。相当一部分智识者中的软脚虾,不思根本改良、卧薪尝胆,乃转投于侵略者的卵翼之下,苟且偷安,既是专制政治之病,也和他们自身性格的严重缺陷有所关联。

(五)

桂林是抗战时期的交通要道。头几年中,市面很见繁荣,文化活动多多,气氛也很热络。

郭沫若、茅盾、巴金、柳亚子、夏衍、田汉……都时常在此。

到抗战中后期,桂林出版发行的报纸多达20余家;新闻机构亦多,出版社、书店更多,近200家。文协桂林分会成立后,提出“文章下乡,文章入伍”的口号,推动和组织作家深入生活,奔赴战地,慰问、采访。

从间接与军队发生关系,到直接进入战斗序列,可以说是书生从戎、君子豹变的一个过程。知识青年从军,到驻印军和远征军的最多。寓居三台的史学家、东北大学文学院院长萧一山,发电报促其在成都的长子萧树勋(北大毕业生)回三台报名从军。陈布雷、平江不肖生、田汉……也都送子参军。仅四川就征集从军知识青年近二万余人,居全国各省之冠。

那次青年知识分子从军,规模空前,为有史以来所仅见。远征军的配备及训练都是美国化的,包括驾驶、跳伞等特种训练,训练科目由兵器到战术、学科、术科及思想并重。他们多被安排在王牌部队及宪兵、教导队、译员训练班、无线电训练班及派赴美国受训的海空军等单位。缅北大反攻,如密支那、八莫、南坎、腊戌诸战役,学生军作用极巨。

学生参加远征军,时在抗战后期,为什么呢?因为远征军分两期,1942年1月下旬,日军猛攻缅甸,驻缅英军不支,损失惨重。英方根据《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向中方请求援助。1942年2月下旬,远征军入缅作战,此为第一期,杜聿明任实际总指挥。第二期,是在杜部败退以后,一部分回国驻扎云南;一部分退入印度整军,在兰姆珈尔成立训练基地,也叫驻印军,接受美军训练及装备。驻印军就是第二期远征军,郑洞国任实际总指挥。

学生军多做记者、翻译、政工人员、情报员、文化教员,也有相当数量的战斗人员。穆旦 查良铮 乃其中代表之一,参加远征军后,任军部随军翻译,战败突围路过缅北密支那野人山,陷入了濒死边缘。

“在阴暗的树下,在急流的水边,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无人的山间,你们的身体还挣扎着想要回返,而无名的野花已在头上开满……”这是穆旦的名作《森林之魅―――祭胡康河上的白骨》,乃中国现代诗史上直面战争与死亡的代表作。

学生青年军的形成,可以说是知识分子从文化的抗战,直接进入武器的抗战阶段。抗战后期,兵员严重匮乏,“有的一个师在一次战役后只能编四个连,而一个连只有三十几个人。”(《张治中回忆录》)。青年学生的到来,大大增加了军队的实力,原定编为八个师,后竟编成足数的12个师。文化的传承,仿佛民族的精神细胞,只要活的细胞存在,中国总是有办法的。

曹聚仁做战地记者的时候,曾往江西临川第三战区防地做客,在某军驻地讲演时,差点被军人考住。这并非偶然现象,也并不是当时军人喜欢附庸风雅,原因有二:一是辛亥以来,知识分子投身社会实际运作,军人书生往往一物两面,初未可分;二是抗战的形势需求,社会各界、包括知识青年界,从军者甚多,导致军队高层中层相当程度的“学术化”。钱穆先生在成都中央军校演讲,也对学员的水平有所肯定。

(六)

还有,像郁达夫,虽亡命海外,却心系万里家国,深怀信心抵御外族的同时,却又伴随国政转型不上轨道的深沉痛苦,一向遵循的那条“梦中道路”和现实相交替,有时无法排遣,形式上甚至表现为抄古书。

正义存乎天壤之间。法国当代法学巨匠,曾任司法部长、宪法委员会主席的罗贝尔・巴开特尔所著《孔多塞传》题词尝谓:“任何不为哲学家所启迪的社会,都会被江湖骗子所误导。”思想自由的生活方式的追求,和救亡图存的民族意识的捍卫相交织,自由之精神价值之所以值得捍卫,乃因其已然成为知识界的灵魂,为大智者视为当然。这其实正是衰疲老大的中国不可被征服的深层原因。学校师生所受冲击虽很大,但人们精神十分饱满,教授们备课十分认真,学生学习特别刻苦,以此表明中国的文化不是敌人的飞机大炮可以摧毁的。孙中山、蔡元培先生那一代辛亥智识者,留下了新理想光焰万丈的榜样,他们所引起的同情和景慕,融化为精神价值的成分。当时的大文人之间,有不少是相见而悦,莫逆于心,砥砺志业,相辅相成。

南明抗清名将夏完淳牺牲时只有17虚岁,但其《夏完淳集》却是集部里头的珠玉。清末的革命党自孙中山以下,牺牲了的青少年如史坚如、吴樾,既能深刻了解世界文明的进程,又能葆有极佳之中国学问。于中国古书,尤三致意,故每一诗文出,必理精辞粹,彬彬可诵;思想上更能以今魂脱略古胎。中国数千年专制政治锢蔽积压,人民忍受已达极限,此时又受外力的全面侵迫,改革的呼声可谓贯彻于上智与下愚。在反抗的过程中,对于自由的生活方式,对创造一个机会均等的社会,冀望高于一切。此时若需做局部的牺牲,也是出于大多数人的意愿。所以,茅茨土阶,粗衣粝食,而能安之如怡。知识分子的表现,其情形令人快慰,知国人之迷梦已有渐醒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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