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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渊泉”不是李大钊的考证问题之我见

2006-08-2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吴二华 我有话说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2月出版的日本学者石川祯浩的《中国共

产党成立史》(中译本),在中国学术界备受关注。石川在书中称自己首先考证出“渊泉”不是李大钊,而是陈溥贤;但《光明日报》2006年7月31日发表的丁晓强《关于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传播者的一则考证》一文则认为,自己早在1990年完成的博士论文中就已考证了这个问题,要早于石川。究竟是谁更早考证出“渊泉”不是李大钊的呢?

1、关于“渊泉”不是李大钊问题的考证。1987年10月,中国革命博物馆党史研究室编的《党史研究资料》第10期发表了杨纪元《“渊泉”不是李大钊的笔名》一文,指出“渊泉”不是李大钊的笔名,而是陈博生。原文摘录如下:“近年来,有的党史工作者在探索李大钊的笔名时,曾经提出‘渊泉’可能是李大钊的笔名问题。……1987年5月,笔者就‘渊泉’的笔名问题,写信请教了当时的几位老者。没过多天,笔者惊喜地收到梁漱溟教授一个十分明确的回覆。1987年6月9日,梁培宽同志代笔写信说:据家父记忆,‘渊泉’姓陈,名博生,福建人,为《晨报》一负责人。”由此可见,杨纪元对“渊泉”的考证要早于石川和丁晓强。

2、关于《党史研究资料》。《党史研究资料》是由中国革命博物馆党史研究室编辑、发行的一份内部刊物。详读石川的《中国共产党成立史》,可以看出他极为重视《党史研究资料》的参考作用,在该书的《参考文献目录》中,列出了1979年―1986年、1989年―1991年、1993年―1994年和1996年共14年的《党史研究资料》,但恰恰缺少关键的1987年《党史研究资料》。难道石川没有收集到1987年的《党史研究资料》?据和石川关系密切的国内学者田子渝介绍:“他十分细心地从……国内主要图书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等机构,搜集了大量原始资料。他长期密切注意大陆这方面的学术动态和资料的公布,有些在国外很难看到的资料,如中央档案馆和各省档案馆合编的《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甚至像发行量很少的内部刊物,他都涉猎过。”(《史料颇丰的中共创建史研究》载于《百年潮》2006年第6期)经笔者查证,在国家图书馆和北京大学图书馆都存有1987年的《党史研究资料》,而在这年第10期的《党史研究资料》封面上以较为醒目的方式登出了杨纪元文章的标题,这对于曾在北京大学留学两年、对“渊泉”问题又有浓厚兴趣的石川来说,应该是不难看到的。

3、中国学术界把“渊泉”误认为是李大钊了吗?石川在该书后记中称:他在1991年前后考证“渊泉”问题时曾“按照当时中国的一般见解认为,在北京《晨报》撰文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渊泉’是李大钊”(书中第409页),并在其《五四时期李大钊的思想与茅原华山、陈溥贤》一文中举出:“中国出版的《李大钊生平史料编年》(张静如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将‘渊泉’作为李大钊的笔名。”并由此断定:中国学术界把“渊泉”当作李大钊的笔名。

但经笔者考查,《李大钊生平史料编年》并没有把“渊泉”当成李大钊。其一,该书是一本李大钊年谱性质的书籍,较为详细地列出了李大钊一生经历的重要事件和发表的文章,但并没有把“渊泉”在《晨报》发表的文章收到书中。其二,该书出现“渊泉”字样仅一处,摘录如下:“1919年5月5日,协助《晨报》开辟‘马克思研究’专栏。”该书接着用史料加以说明:“《马克思研究》:‘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一)。今天是马克思一百零一年的诞生纪念日,兹篇系日本研究马克思的大家河上肇所著,简洁明?颇有价值,特译出来作研究的资料。渊泉识。’(《晨报》,1919年5月5日)”(第75页)此处,张静如等举出“渊泉”的文章,只是要佐证和解释《晨报》确实在1919年5月5日开辟了“马克思研究”专栏以及专栏开辟的情况,并没有暗示或说明“渊泉”就是李大钊。而李大钊随后在该专栏以“守常”为笔名,发表多篇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对该专栏的开辟和发展起到了协助作用。石川可能缘于对汉语的掌握还不够熟练,从而误读该书作者的本意,错误地认为《李大钊生平史料编年》把“渊泉”当成李大钊了。

同时,笔者又查阅了国内出版的关于李大钊研究比较权威的书籍:《李大钊同志革命思想的发展》(张静如著,湖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李大钊》(张静如、马模贞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回忆我的父亲李大钊》(李星华著,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李大钊早期思想和近代中国》(朱成甲著,河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李大钊与中国马克思主义的起源》([美]迈斯纳著,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编译组编译,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9年版)、《李大钊研究文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科研局编,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年版)、《李大钊语萃》(李大钊著,许全兴编,华夏出版社,1993年版)、《李大钊》(朱成甲编著,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6年版)、《李大钊》(朱志敏编撰,人民日报出版社,1999年版)、《李大钊文集》(李大钊著,中国李大钊研究会编,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等,均未提到“渊泉”是李大钊的笔名。可见,从学术界的主流来看,并没有把“渊泉”误认为是李大钊!我们不能因为个别学者出现了误读(如1985年《党史资料征集通讯》第7期发表的王志新《部分党组织和党史人物的代号、笔名、别名录》,在谈到李大钊笔名时就列出了“渊泉”,但又有说明:只供参考,不一定可靠;1985年红旗出版社出版的陈玉堂编《中共党史人物别名录――字号、笔名、化名》一书认为“渊泉”是李大钊笔名),就以偏概全,认为整个中国学术界把“渊泉”当成李大钊了。

4、“渊泉”在《晨报》发表文章时,当时的学界把“渊泉”当成李大钊了吗?在当时,《晨报》的影响很大,“渊泉”又多次在该报发表有分量的文章,和“渊泉”同时代的学者是否会提到“渊泉”或他的文章呢?经笔者考证,鲁迅在同时期的文章中就几次提到了“渊泉”。如他1926年3月30日在《国民新报副刊》发表的《“死地”》和同年4月10日在同报发表的《空谈》两篇文章,在文章的注释中就都提到陈渊泉在《晨报》写的题为《群众领袖安在》的社论,鲁迅在“渊泉”前加上“陈”姓,而不是“李”姓,就说明他并没有把“渊泉”当成李大钊。从杨纪元《“渊泉”不是李大钊的笔名》一文中也可以看出,和“渊泉”同时代的梁漱溟也知道“渊泉”是陈溥贤。由此可见,陈溥贤以“渊泉”为笔名在《晨报》发表文章时,当时的学界也并没有把“渊泉”误当成李大钊。

查阅陈溥贤翻译的《马克思经济学说》(商务印书馆,1921年版)发现,该书封面注明“陈溥贤译”,书中《凡例》还写到:“这本书我於一九一九年五月起译载在《北京晨报》,连续登到是年十一月才完。现在又把他刊行出来做《马克思研究丛书》中之一种。这是共学社和商务印书馆的好意,我对於他们不能不感谢的。一九二○・六・二四渊泉识。”由此可以明白无误地看出,作者不仅明白无误地告诉读者“渊泉”就是陈溥贤,而且从1919年5月起在《北京晨报》连续译载多篇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文章。石川在其《中国共产党成立史》第9页和第57页以及《五四时期李大钊的思想与茅原华山、陈溥贤》一文中均提到了该书,但在他对“渊泉”作考证时,却回避该书《凡例》中提到的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显然是在制造假相,无非是想让读者相信他提出的“中国学术界把‘渊泉’误认为是李大钊”这一假命题,以此来衬托他的“研究成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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