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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音符

2006-11-0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王庆环 我有话说

10月20日,第七届中国语音学学术研讨会在北大召开,作为语音学研究的学界泰斗,林焘先生在开幕式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与会者很难看出,此时林先生已重病在身,更不会料到,三天后,先生住进了医院,而在入院一周后,先生与世长辞。

“生病之前,先生连续参加了三个活动,我想他是累着了。”北大对外汉语教育学

院副院长张英对记者说。

是的,先生是累了,但是先生并不悔,在他去世的前一天,他拉着前去探望他的,曾是他的学生的北大教授李晓琪的手说:“晓琪,恐怕我过不了这一关了。”坦然而平静。也许,在先生心中,为自己热爱的学问,忙到累着了,也是一种活法。

酷爱语音学

林焘先生1921年12月生于北京,后来又到了汉语方音异常复杂的福建长乐,从小浸润于北京方言和闽方言。

先生酷爱语音学,把北京语音学得精到至极。青少年时就能清晰地分辨出北京土话与北京标准音的区别,这为他1939年在燕京大学读中国语言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大学毕业后,林焘先生又主攻汉语音韵学,把南方方音、北京标准音和汉语史古音三者有机结合起来,1946年研究生毕业后,开始从事语音学研究。

20世纪50年代,林焘先生发挥自己在语音学界北京标准音发音和研究均为一流的优势,为国家汉语拼音方案的出台、颁布作出了巨大的贡献。1957年,他在《北京大学学报》上发表论文《现代汉语补语轻音现象反映的语法和语义问题》,开创了语言研究语音、语义与语法统筹兼顾的方法论先河。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林焘先生在倾心北大语言教学的同时,一边与王力先生合作为汉语史音韵学著书立说,一边与朱德熙先生合作,撰写《现代汉语》,同时,还为国家和社会上的推广北京语音标准音作指导。

改革开放后,林焘先生虽年近六旬,却迎来了他语音学术创新的又一个春天。他奉北大之重任,组建北大语音实验室,实验语音学成了中国高校最新的学科之一。他不仅把上世纪20年代刘半农的语音实验传统发扬光大,而且亲赴美国加州学习进修,成为中国仅有的既精通汉语音韵学又精通汉语实验语音学,在语音上既考古又释今的专家。林焘先生还利用古今语音、中外语音、国语方音的综合研究优势,对汉民族共同语的标准音――北京话进行多年研究。他的《北京话调查与研究》成为20世纪八九十年代北大乃至全国最有影响力的精品课之一。

爱护后学

“只要是林焘先生的学生,都不会不熟悉燕南园52号,也就是先生的家。对于我们,先生家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先生特别关心后学,我们写书,写教材,请他写前言,他总是有求必应。在我们的心目中,他是让人敬重的长者,既像家长,又像朋友。”李晓琪教授这样告诉记者。

林焘先生1946年在燕京大学任教以来,培养了无数莘莘学子。这些学生有的已经七十多岁,有的仍在而立之年。

现任中央文史馆馆长的北大教授袁行霈先生也曾是林先生的学生,“听到先生去世的消息,我非常伤心。”电话的那头,是袁行霈先生沉重的声音。“林焘先生曾在大学一年级时教过我一年,是写作实习课。他共给我改过9篇作文,我在写作上的许多毛病,都是那会儿改过来的。对于先生给我的那一年的训练,我非常感激。”

今年已是68岁的赵燕皎教授,至今还对林先生的课印象深刻。“我是1958年入学的,那会儿,条件不好,大家都穿得挺差的,但林先生上课,每次都是西服革履。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发音尤其好。那会儿普通话用得还不是很普遍,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各说各的方言,先生就要求我们必须说普通话。他还针对不同地区的学生不同的发音特点,编写歌谣,以纠正发音。我记得,当时给湖南的同学编的是:‘真冷,真正冷,突然一阵风,真冷’。上他的课,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就像听一场戏似的,没多会儿就结束了。”

现任北方民族大学副校长的赵杰,曾是燕南园52号的一名常客。赵杰说:“林先生不嫌弃我这个民院毕业的北大硕士,不嫌弃我这个粗心直爽的北方青年,免试专业课(只考英语)录取我为博士生,并在四年中悉心指导我去全国调查,一遍一遍地修改我的博士论文。1994年春天,先生住进了北医三院,仍在病床上修改我的论文,有时一只手扎着吊瓶针,一只手费力地改写论文,十分感人。”

林焘先生不仅培养了高质量的中国学生,还不辞辛苦,呕心沥血地培养外国留学生。按规定,外国博士生要用汉语写博士论文,而他们的论文中常常会有许多的汉语语法错误,修改这样的博士论文有时比自己写还要费力,但林焘先生在74岁高龄时硬是指导了三名韩国博士生并使他们通过了博士答辩。

热爱生活

“林先生是个美食家。我们上学那会儿,林先生就经常向我们介绍,北京的饭馆,哪家有什么特色,哪家的什么菜好吃。他还经常掏腰包请我们去吃饭,对各种菜,他都很有研究。”赵燕皎向记者回忆到。

熟悉林焘先生的人都知道,他酷爱昆曲,还会吹箫。

赵燕皎教授告诉记者,林先生和夫人杜荣是燕京大学的同学,两人在大学时就喜爱昆曲,还经常一起登台演出。“他们俩人一辈子喜欢昆曲,先生去世前的那个下午,我去探望杜先生时问他们平时怎么过日子,杜先生说,他们每天下午唱昆曲,晚上则看中央电视台的戏曲频道。”

“林焘先生的箫吹得很好,但是自从朱德熙先生去世后,他就不吹了。听人说,以前他常和朱先生一起吹曲子,不吹,是为了悼念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此刻,林先生追随他的好友去了。而他一生对学问、对生活、对学生、对朋友的热爱,将化作永远的音符,留在人间。

图为林焘生前照片。资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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