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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方寸 万顷境界

2007-02-1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叶一苇 我有话说

李岚清同志著《原来篆刻这么有趣》一书出版了。这是我国篆刻艺术界的一件大喜事,因为它明确地对篆刻艺术提出“石言志”的课题,富有极高的指导意义。

篆刻的前身是古代的玺印,它制作的功用是为了征信,虽然有极高的艺术性,但用不着去“言志”。自元代文人赵孟?等继承古玺印的艺术传统自己篆印,王冕用

花乳石试刻,开始出现文人篆刻;到明代由于青田石发现可以刻印,兴起了文人篆刻,产生了流派,这门艺术才兴旺起来;到了晚清篆刻艺术已臻成熟;西泠印社的成立,标志了篆刻已成为一门独立的欣赏艺术。这个发展起了三个变化:是由古玺印以金属为主要的印材变为以石质为印材;由古玺文字内容主要是刻官名、人名为主转变为以词句为内容的表达;由实用艺术转变为纯欣赏艺术。其中“词句印”是篆刻艺术发展的推动力。因为词句是有意义的,是表达意愿和抒情的唯一方式,篆刻家有了述志表情的萌发,就产生艺术创作的冲动。长期来,辈辈的篆刻家,人人秦汉,个个斯籀(李斯小篆,史籀大篆)。持着刀与笔在石上驰志骋怀,但他们只说是“乐志”或说是寄托“志趣”。而明确提出“石言志”这是第一次。“石言志”实际是从篆刻艺术长期的创作实践中提炼出来的高屋建瓴式的概括,是珍贵的结晶。有人怀疑:“石言志”是否会对篆刻创作起着一种束缚的副作用?我说:否。《说文解字》说:志,意也。无论什么艺术创作首先须立意,更何况篆刻是一种文字在石上的表现艺术,没有意怎么创造形式?志,篆书的写法是“”,上部是“之”,下部是“心”,志的意义即:“心之所之”。志是表达人生的理想,艺术的追求等等,谁没有理想与追求,就没有创造。吴昌硕在早年时刻有“爱己之钩”一印,他说:“《淮南子》曰:‘不爱江汉之珠,而爱己之钩。’高诱注曰:‘江汉虽有美珠,不为己有,故不爱;钩可以得鱼,故爱之。’”(《缶庐印存序》)表达了他在艺术上要发展自己的个性。晚年,他又对篆刻创作提出“累黍万顷”,进一步追求要在小小的方寸中表现出“万顷”的广阔境界,这些都是他的“石言志”。人各有志,就创造了多种多样的艺术形式。“石言志”是鼓励篆刻家在创作上要像“诗言志”那样不受束缚地开发心灵去进行创造。“石言志”仅是篆刻创作在总体上一个概括,并不是限定范围,而是提出方向。

篆刻的“石言志”是有特殊性的,因为它是方寸石上的文字艺术,言志不可能像写文章那样下笔千言,而是“约千言于数字”。这种“印语”是一种高度的浓缩,要求精练、鲜活,使人欣赏之余回味无穷。“印语”的表达力是含蓄的,有时是曲折的,让人在想象中去明其志。正由于如此,在作品的展示上也要求有相应的形式。李岚清同志在《原来篆刻这么有趣》一书中,提供了范例:一方篆刻,辅以小文说明创作原因、构思设想;辅以有关资料、图片等等,汇为一个总体,显示出丰富的艺术内涵,突出主题。这种形式对提高观众理解和欣赏篆刻的能力,普及这门艺术,有着极大的作用。由此可见,要创作一件作品,要求也更高了,它要求篆刻家不仅要熟练掌握篆字的书写能力,还要具有相当的驾驭语言文字的能力,以及一定的文学基础。所以“石言志”也促进了篆刻家提高学养。

近二十多年来,我国的篆刻艺术空前繁荣,展赛活动的开展,涌现出大批的篆刻人才,这些后继者基本是中青年,他们成了篆刻艺术的主力军。但在篆刻比赛竞争中注重于艺术形式,逐渐出现了“形式至上”的倾向。他们认为篆刻艺术是一种“视觉艺术”,只要有形式上的强烈冲激感就算达到了艺术要求,认为技法是唯一的标准。因此,把“石言志”的印语不当作是自己的第一创作,“刻什么”可以不管,只要“怎样刻”就行。结果形式的创新是与众不同了,可艺术的内涵很单薄,甚至苍白贫乏。技法确是篆刻艺术的创作基础,但不是最高的境界。重于形式,可以达到“印内求印”的满足,但不能达到“印外求印”的境界。原因是篆刻不是“视觉艺术”。“视觉艺术”只是一种从感性中得到的认识;篆刻是“综合艺术”,这才是从理性所得到的认识。“印语”是一方篆刻的主题,形式是主题的表现。“石言志”就是要解决文字的内容和形式的关系问题。

“石言志”是篆刻创作从艺术思想上着眼的一个重要课题,内涵宏深。李岚清同志著《原来篆刻这么有趣》一书内容丰富,形式多彩,有极大的启迪性,必定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使篆刻艺术开拓出一个新的境界。

二○○七年二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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