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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希望重上舞台

2007-02-2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高建进 我有话说

不像“北路戏”的北路新剧

站在聚光灯照射的舞台上,杨光宝如同身处梦幻之中。毕竟,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登台演出了;毕竟,这是阔别25年之后,北路戏重返省城福州。像他一样,全团上下都是那么兴奋、欣喜,还夹杂着些许的紧张和不安。

沉寂多年之后,北路戏还有观众吗?他们的

新戏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吗?

新春前后,12台好戏齐聚福州,2007年福建新剧目展演在这里如火如荼地进行。这一晚,福建省闽剧艺术中心的剧场内,寿宁县北路戏剧团的《网瘾少年》正在这里演出:中学生“天天”被引诱进网吧,从一个好学生、好孩子变成网瘾少年。这台儿童剧揭露了不良网吧对未成年人的毒害,呼吁全社会共同努力,制止、消除这一毒瘤。

北路戏,俗称福建乱弹、横哨戏,系清中叶以来盛行于闽粤赣一带的一个地方剧种,也是全国珍稀剧种之一,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其道白、唱腔均使用普通话,音乐声腔吸收了微调、汉调、江西乱弹以及高腔、滩簧小调等声腔,形成了一个多声腔的剧种,曾经是福建很有影响力的地方珍稀剧种之一。寿宁县北路戏剧团是当代北路戏剧种唯一的载体,也被称为古老剧种的“天下第一团”。去年5月,北路戏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

像其他地方珍稀剧种一样,北路戏近些年也遭遇困顿,艰难度日,甚至连续多年没有像样的演出。

而在这次众人瞩目的“复出”中,北路戏《网瘾少年》却带来了太多的创新:情节上,戏里采用了网络游戏“魔兽世界”中闯关的虚拟情节;表现方式上,加入了街舞、说唱等现代艺术形式。这对于古老的北路戏来说,可谓是一种“冒险”。

“这还是北路戏吗?”不少看戏的专家发出这样的疑问。“作为一个有着300多年历史的稀有剧种,北路戏的传统不能丢!”他们呼吁。“排演这样的新戏其实是我们的无奈之举。为了拓展市场,我们才作的这样的选择。”寿宁县北路戏剧团团长缪清奇这样对记者说。

珍稀剧种冀望“翻身”

300多年历史的北路戏,在20世纪60年代初被寿宁当地政府挖掘抢救出来之后,至今已风雨兼程走过四十多个年头,它有过成功和辉煌,亦经历着困境与危机。

1964年,取材于寿宁县大韩村少先队员张高谦英勇事迹的北路戏《张高谦》,在福建省第三届戏曲现代戏汇演中引起轰动。随后,剧团在闽、赣、湘展演6个多月,演出400多场,观众达40多万人,在整个戏剧界产生较大影响,成为福建迄今为止演出规模最大、演出场次最多、观众阵容最强的一次戏剧演出活动。

随后,现代儿童剧《东海小哨兵》、《流亡剧团的孩子们》、《岳云出征》和神话剧《宝莲灯》也同样取得了较大成功。《宝莲灯》曾在闽东等地两年内演出300多场,成为剧团的看家戏。那时,在不少农村,每当夜幕降临,村里的戏台上或空地上,便经常可以看到北路戏剧团演职人员活跃的身影。

而这十多年来,北路戏却每况愈下。1996年,剧团还曾到闽东各县演出过,但入不敷出,演出越多,赔得越多,后来就不再外出演出了。

缪清奇团长向记者算了一笔账:1960年建团时,年经费6万多元。1980年开始每年10万元,当时干部工资较低,一年10万元够开支。而后来,干部不断调档增资,财政拨款仍是每年10万元。现在,剧团退休演职人员10人,在职演职人员20多人,单工资一块每年就需40来万元,每年10万元的财政拨款,只够发退休人员的工资。在职演职人员每月300元的工资,还是靠出租剧团办公楼所得维持的。工资尚难以维系,何谈排戏演出?剧团因此陷入无戏可演的尴尬境地。

这次排演《网瘾少年》,县财政拨出20万元。“对剧团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史无前例。”缪清奇团长这样形容。全团上下冀望借此机会打个“翻身仗”,为此剧团还不惜另外再借款20万元用于周转。原来流散到各地的演职人员也个个归队。演员杨光宝本在浙江办工厂,一听有戏演,二话没说,放下自己的生意就回剧团披挂上阵。鉴于北路戏历来有演儿童戏的传统,这次剧团就把宝押在《网瘾少年》身上。

不能承受的生存之重

然而,《网瘾少年》上演后的反应却未能如剧团所愿。在去年11月份的福建省新剧目汇演中,该剧未能获奖。

专家们普遍认为,《网瘾少年》走得太远了,离北路戏的传统太远了。“唱腔、程式、行当是剧种的三个关键要素,不能离得太远,否则就失去了剧种的特色。”福建省文化厅文艺处的梁祥霖处长说。专家们流露出的还有对表演技巧面临失传的担忧。像唱腔和剧种演出风格,如果没有一定时间的舞台演出磨练,后一代表演者表演起来只能是形像而非神似。特别是主演《网瘾少年》的小演员还是从山东的一所戏校借来的,对北路戏的理解自然就大打折扣。

福建省艺术研究所所长王评章也认为,“北路戏作为濒危剧种,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保护和抢救,通过整理老戏,把唱腔和传统保留下来,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创作和创新。目前剧团的演出,还是要定位于展示古老剧种的魅力,而不应过分强调它的经济效应。”

“这些道理我们也清楚,但我们有实际困难。现在我们主要是从现实出发,想让北路戏借此机会走出现实困境。”缪清奇团长如是说。按照缪清奇原来的想法,省文化厅目前正在跟教育部门联系,准备让《网瘾少年》到中小学里去巡演。也正是为了吸引青少年观众,他们才在这台北路戏里加入了很多现代艺术元素。“北路戏走市场化的路子,虽是迫于无奈,但也许就能因此闯出一条拯救珍稀剧种的出路来。”缪清奇告诉记者。“我们大致算了一下,在寿宁演出每张票4元,外地演出每张票5元,这样一场演出能有5000多元的票房收入,这对于北路剧团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位在资金缺口中辗转多年的团长显得有些兴奋。“北路戏沉寂了这么多年,我们期望它能重新走上全国的舞台,让更多的人认识它、了解它、欣赏它。让更多的人知道北路戏还活着!”

然而,不少专家仍然对北路戏改走市场化路线表示了担忧。他们认为,当年走红的一些北路戏老艺人,已先后谢世;健在的,也年事已高。现在不抢救保护,过不了几年,这些技巧将会永远失传。

“保护和抢救北路戏,大家心急,我们更心急。”缪清奇团长说,“我们也想找接班人,但连吃饭都没保证,又有谁愿意学?”

北路戏面临的困境牵动着许多人的心。宁德市政协常委苏笑容20多年来一直在为这个古老的剧种鼓与呼。剧团资金无着,生存维艰;人才流失断层现象严重;北路戏遗产的挖掘、抢救和研究工作基本处于停顿状态,这些都让她忧心忡忡。为此,在每年省市的“两会”期间,她都要提交抢救保护北路戏的提案,呼吁有关方面在政策、资金上予以扶持帮助,全力抢救和保护北路戏艺术遗产,并建议组建市级北路戏剧院,把它作为继承和发展北路戏传统艺术的主要阵地;增加投入,进行北路戏后备人才的培养;加大对北路戏的研究力度,发动群众挖掘整理民间遗存资源;召开专门研讨会,对北路戏的传承发展进行研讨规划,并付诸实施。

“实际上,就像苏委员说的那样,北路戏这样的珍稀剧种,主要还是应该走政府保护的路子,像欧美国家,很多公共演出团体都有政府资金或者社会基金的保障。”缪清奇团长说。“这样,我们就可以潜下心来挖掘抢救、整理传承,而不必为了自救拼命市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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