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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毒考

2007-04-0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刘焕鲁 我有话说

1940年夏天,丘吉尔在北非前线与他的爱将蒙哥马利到一家餐馆就餐时,问蒙哥马利喝什么酒?蒙元帅答道:“水。我不喝酒,不抽烟,睡眠充足,这就是我保持百分之百状态且捷报频传的原因。”丘吉尔幽默地反唇相讥:“我嗜酒如命,很少睡觉,一根接一根地抽雪茄,这就是我保持百分之二百的状态且指挥你获胜的原因。”

这当然是吸烟的人对未染此种恶习的人的一种调侃。在一个科学的世界里,没有谁能证明吸烟的无害反而夸夸其谈吸烟有益而不觉“英雄气短”。不过稽考清人《香祖笔记》,却有“可明目,有避疫之功”一说,还说“吸烟是艺术的事情,但能享受这项艺术,必须讲究吸烟的艺术”,教人“吸烟不当专吸某一类的,应当在适宜时候来吸各类烟才好;照普通生活来分配,早晨当吸水烟,出门吸纸烟,中午饭后当吸雪茄,晚饭后当吸旱烟,到田野去玩该吸潮烟,这些好处,理论说来太长,事实可为明证,诸君不信,曷尝试之”。

请不要误会,这不是烟草推销广告,然而它具备不是广告的广告效应。烟民很容易不讨报酬自觉地承担宣传义务。甚至“曷尝试之”的,还包括未成年人:“我七岁已经烟吸,后来因为得了黄病(贫血,抑或黄疸性肝炎),家中严厉地禁止;直到中学,才又开戒。”

他是从“吸一根试试”开始的,而且感到“苦溜溜地辣”,不再吸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周围的小友、身边的大人,都叼了根香烟,这就形成了心理学上“无条件刺激物”的条件,烟瘾的发作,加上“时尚与时髦”,反对吸烟或戒掉烟的人“又吸烟了”,是很普遍的。

时尚与时髦是一种心理趋动,它虽不像吸烟会出现强烈的生理感受,却能出现强烈的心理感受,让你说不出哪里“痒痒”――人家减肥她就觉得自己胖,人家打喷嚏他就想喝感冒冲剂。一旦持有这种心态,是能够冲击幼小的心灵的。

《方氏物理小识》云,“烟草出吕宋国,一名淡巴菰,中国唯闽产佳。万历末有携至漳、泉者,马氏造之,曰‘淡肉果’,渐传至九边皆街长管而火点吞吐之,有醉扑者。崇祯时严禁不止。”烟之所以成“气候”,确在于人的趋众与效仿,因此吸烟的队伍即使可以有限节制,却难以遏止住无限膨胀,“今世公卿士大夫,下逮舆隶妇女,无不嗜烟草者”。又据《蕉轩随录・续录》载:“乾隆以前尚系用木管、竹管、镶以铜烟锅吸之,名曰旱烟;后则甘肃兰州产水烟……又有铜制二马车水烟袋者;近年来洋人复制烟叶,卷束如葱管,长仅三四寸,其味烈易醉,若鸦片烟之流毒天下,实非旱烟、水烟比矣。”

这简略记录的可以说是中国烟草小史的提要。对烟的初始的吸法也历历在目。那位古人纪晓岚,堪称历代烟民的代表人物,他是吸旱烟的,“每一次烟锅中可装二两,自内城至海淀尚不尽,都人呼为纪大锅。”一袋烟能从紫禁城到今日之清华园,那时乘轿、骑马,需几个钟头?中国人口众多,消费能力浸淫漫无止境的消费市场,这一点英国人是最先想到的,可他们最先想到的,当然不会是“吸烟是艺术的事情”。

好在当今已无人怀疑吸烟有害,却也无人怀疑戒烟的无力。法律禁毒不禁烟,也是处在“罚不责众”的困惑之中。反对吸烟的人“又吸烟了”,不管对谁,说的也是戒烟之难,劝人戒烟不能形成不吸烟的助力,有时还会适得其反,形成“反助力”。联合国一年又一年的“戒烟日”,恰是面对世界广大烟民的困惑日。

吸毒是吸烟的最高级别,简直像“战争是革命的最高形式”的比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1810年,法国药剂师塞图内尔从鸦片中首次提取出生物碱,渐渐地这种以“吗啡”命名的麻醉药品又衍生出海洛因、可卡因。寒图内尔没有想到,这种“真实而又血腥”的“白魔”,已经造成人类的巨大恐怖。

中国古书上有一个荒诞故事,是说人在弥留之际,第一个去处是到孟婆庄“报到”,以“注入轮回册内,转世投胎”。在那里有被唤作孟姜、孟庸、孟戈的三位美人,令你“势难袖手”。也不知嗜烟或吸毒者有无此种“皆入佳境”的经历?

吸烟是慢性自杀,一说生命遭了蚕食;吸毒是从速赴死,一说是生命遭了鲸吞。实际上鲸的喉咙极小,能吞得下人体,但咽不下人体,免不了要过牙齿这道关,被它“嚼”了。这实在不是客孟婆庄尽享红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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