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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的另类演绎

2007-07-1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谭志湘 我有话说

太原市实验晋剧院青年团的新戏《傅山进京》即将进京演出,年轻的晋剧女须生谢涛,第一个把傅山这一历史人物树立在戏曲舞台上,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另类的傅山形象,令人大开眼界。

傅山生于明末清初,诗、书、画俱佳,颇晓医术,最为后人称道的是他的“操行节守”:他拒不参加康熙开启的当时称做博学鸿词科考的

选拔人才活动,以73岁之高龄,绝食七日,宁死不做二臣,表达了他不与清朝合作,不做清朝之官的决心。历朝历代与新朝势不两立,或隐居,或以死殉国之遗老遗少现象在戏剧之中很少出现,晋剧《傅山进京》敢为人先,以傅山进京与康熙帝的一场又一场对峙与较量为贯穿主线,展现了文人逸士的气节,以及他们对中原文化的坚守。

就是这样一位平易、亲切、质朴、善良有如村老头一般的大儒,在与康熙的碰撞之中显示了他性格的另一面。他可以“屈服”于皇权,被押解着进京,但绝不跪拜称臣。他是抱着以死守节的信念上路的,但与康熙的较量却给人以惺惺相惜的感觉。傅山与康熙,一个是贤士,一个是明君;一个要守住名节,不为新朝所用,一个是要网罗天下人才为当朝效力;一个是寻衅闹事欲颠覆新朝,一个是以仁德昭示天下,赢得民心。不管是傅山“依发辨症”,不进皇宫大内,而又为太皇太后下药疗疾,巧妙地躲过了跪拜臣服,又不失医家之德性,还是风雪夜康熙微服访古刹,二人在飘飘雪花之中打太极拳,继而拥炉而坐谈论书法,都是一种深层次的心理较量。傅山“坦言惹得他发怒,一死留下清白名”,康熙则“容他犯颜显我量,当都鸿儒识明君”,两人都已识破对方心机用意,却不点破――从表面看,一老一少,两代文人,说古论今,似是瀚墨飘香,雅趣清淡,其实舌枪唇剑,皮里阳秋,内蕴杀机。这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厮杀拼搏。戏剧矛盾在诗的意境中展开,不俗!

看了此戏,越发觉得傅山的难得。傅山难得,难得是一个清醒、理智、明理。这个执拗、冥顽不化的倔老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貌似不改初衷,不变其志,固守一个“节”字,但心中却掀起波澜。“梦妻”一场戏反映的正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抉择与思考。妻子以傅山进京所遇桩桩件件,证明康熙是千载难逢的明君,是知他、识他、用他傅山的好皇帝,应该殿前称臣――在这里,妻就是傅山,一个公允、不为理念束缚、不存偏狭之见的傅山。这种艺术地揭示人物心里矛盾的处理是独特的,也是罕见的。在金殿上,傅山装病,不肯跪拜称臣,但他毕竟明白了大明已成历史,不可能挽回,明之斑斑劣迹,种种恶疾,岂是他一介书生可以医得?康熙的兴文教、惜才爱才又让他不能不惊叹赞佩。然而为了晚节,他还是走上了返回太原之路。

《傅山进京》就是以情节、细节、场面的铺排等戏剧因素将傅山这一明朝遗老立于舞台之上,特别是对他思想微妙变化的揭示,笔触相当细腻,言语细节的运用相当准确到位,自然流畅,无刀斧之痕迹。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着墨有限但却很有分量的年轻皇帝,他的襟怀气度、机敏睿智、大略雄才是在与傅山的较量之中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的。他年轻气盛有发怒的一刻,更有举重若轻、与倔老头逗着玩的情致,他是以自己的行动作为、人格魅力征服了倔老头的心。这一个帝王的大度宽容、洒脱机趣也使戏变得轻松好看,增添了几抹喜剧色彩。

傅山这一形象的塑造成功与演员谢涛的创造性劳动分不开。谢涛的戏路子很宽,能演丁果仙这样的晋剧名家,亦能演范进这类卑微的书生。然而,傅山这样衰老另类的历史人物对她来讲却是个新的课题。这是个原创形象,可资借鉴仿效的东西不多。然而她把这一人物成功地立在了舞台上,谢涛的表演没有一丝女气,那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特别是与康熙论字时的表演,丰富的潜台词、言外之意、话外之音都能清晰明了地传达给观众。她的唱别有韵致,高低、轻重、急缓、收放很是讲究,悦耳动听,却又绝无卖弄技巧之嫌,完全是为塑造人物,为表达人物的情感服务。她塑造的傅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让人回味遐想:一位个性颇强的明朝遗老,一位遗老中的领袖级人物,一位至死不做清朝臣子的守节之士,其内心深处却已臣服于康熙的仁人智者,他在心中早已跨越了封建正统思想的樊篱,放弃了恢复大明的意愿,从思想上讲他与一般意义上的遗老已有很大不同,他已不再是不安定的社会因素。他为什么会有这一变化呢?而康熙对傅山的态度与康乾盛世的出现,康熙理解傅山并放之返乡的举动也是很耐人寻味的。我想剧作之深刻性也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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