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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而不舍得真经

2007-11-0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白化文 我有话说

我在家中用体重计量过的,一大部三巨册总重六千克的《日藏汉籍善本书录》,终于搬到我的书桌上了。为之欢呼雀跃不止!

面对此书,我对于严绍?学长算是佩服到家啦!

对于工具书,特别是目录、提要类型的工具书,在其初面世之时,乃至数年之内,我是绝对不敢置喙的。因为,那都是编撰者目验手抄多年

积累而成的结晶。咱没有上过第一线,没有看过原件,没有一字一句地过录,就绝对没有发言权。一直到多年以后,也许瞎猫碰死耗子,遇见一小段什么的,逞能说上几句。不过,这种碰巧的事不一定有。余季豫(嘉锡)老爷子(我要腆着脸说,那是师祖)研究《四库全书总目》一辈子,也就写出《四库提要辨证》“四百九十篇”(见“序录”),而且说,纪晓岚能编出“提要”,自己可是只能做“辨证”。余老先生都那样说,像我这样从没有去过日本,至多翻过几部影印日藏汉籍的人,这辈子也就甭想给严大学长此书提什么意见了。

犹记改革开放之初,在中华书局谢方老哥编辑室内,结识了严大学长。严大学长开门见山地提出,让我考虑是否可以帮助他编纂此书。我当时以为,他有点过于理想主义了,也太不了解我了。一则,这是旷日持久之事,且非一二人之力所能办成的。二则,即使有一天成稿,出版也得持续十几二十年的。这是从成书方面说。从我说呢,一则,我的日文极差,只能对付着看一些专业书(现在就更不行了);二则,我想这是得出国才能办好的事,我哪有那种资格。从我来说,主客观条件都不具备。除了上述情况以外,我当时必须做到:一、“短平快”地出几本书;二、力争早日解决职称。此二者关系密切。我当时只是个“教员”,即非助教亦非讲师之“飘零未定”者也。所以,一口回绝。后来听说,严大学长还绘声绘色地将我当时的口吻讲给袁行霈、陈宏天等几位大学长听,有几位又转述给我听,我付之一笑。

没想到,三十年后,此书竟然由中华书局出版。我除了欣喜万分之外,还是认为,我那时考虑到的从成书方面看的两点,依然是正确的。因此,现在成书,绝对是个奇迹。

现在,我脑子里飘出的,是小说《西游记》。姑且以之为比喻,以摅观感。

唐三藏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十四年取得真经而归,全仗毅力。只有他一人认为非取得真经不可,而且身体力行,终底于成。严大学长以一人之力,三十年之光阴,锲而不舍,有志者事竟成!真堪比唐三藏焉!

严大学长的工作,精益求精,反复修订原稿以至于校样。听说,中华书局为了此书,几乎倾全局之力,不计成本。责任编辑崔文印学长,甘当无名英雄,多年倾注全力于此。我看,他当第二编纂无愧焉!他可比孙悟空。没有他多年全程保驾,这书绝对出不来。还有书局里许许多多的编辑、校对,印刷厂的诸多人士,群策群力,犹如毫毛变出的许多小孙悟空呢。

又听说,严大学长为此书稿,往返中日之间四十余次。三十年间,几乎有一半以上时间耗在日本。此种事,没有教育部以至北大校、系各方的大力支持,更是绝对办不到!

中华书局是又一方,前面已经说了,那是不打算盘的,不算经济以至时间账的。全程保驾。中华书局可比观世音菩萨,那可是唐僧的保护神呢。可是归根到底,没有严大学长坚持半生的毅力,此书绝对出不来!没有唐僧,取不来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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