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平夜行在大秦线。本报记者高腾摄
“77113次列车具备行车条件!”“77113收到行车指令,准点出发!”
凌晨一时
77113次专列挂了210节车皮,载重两万一千吨,车上拉的近两万吨煤产自同煤集团与平朔露天煤矿,到港后,将装船运往急待用煤的南方电厂。
不到两平方米的驾驶室内,齐正平面前操作台上各种仪表数字和信号在不断变换,行驶速度、前方车流、行驶提示通过它们显示出来。大秦线上路面坡度大,弯道长,山多洞多桥多,驾驶必须保持高度精神集中。
司机座位侧后方是一个1米半长、半米多宽的硬皮沙发,铁路上规定,任何人包括各级铁路领导随车都不许在上边睡觉,只允许两位值乘司机轮换睡觉。车开出湖东二十多分钟后,车况无异常,站在齐正平旁边的司机庞效在“专床”开始睡觉,三四个小时后,他要起来换下齐正平。
庞效很快睡着了。齐正平告诉记者,他太累了,这些天整个大秦线在抢运电煤,四千多名机车司机都不够用,还从太原铁路局、北京铁路局调来几百名司机赶来增援。机车司机最重要的是必须随时能倒头就睡,休息不好会影响行车安全。
军人出身的齐正平说话音量大,刚46岁,耳朵就显得有点背。他说这是职业病,车头里噪音大。“我这还是小毛病,因为机车上方的高压线有辐射,不少司机年经轻轻就白了头、头发掉得厉害,不少人得上了腰椎、颈椎突出和胃病。”
凌晨四时二十分,庞效醒来换下了老齐。37岁的庞效驾龄也有十多年了,他毕业于太原铁路机械学校。他说自己今年春节很高兴,因为十多年来自己第二次在家里过初夕夜,许多同行都是在路上过的年;他说自己最大的遗憾是已经十多年了,没能带着爱人和孩子与就在邻县住的父母一块过一个年,因为越到春节铁路上就越忙。
铁路上风大,风一过来,没有盖顶的煤车不时有煤粉飘入车头,庞效笑着说,自己脸?与常年与煤粉作伴有很大关系。聊起家庭,憨厚的庞效满脸都是笑。他说现在爱人和女儿理解自己的工作了。原来不了解时,总觉得火车司机高高坐在列车上光盯仪表多威风、多省心,一回家俩人就合起伙来批评他，爱人怨他不顾家，女儿怨他不管学习。后来他心生一计，专门和段领导打报告让爱人随车走了一次。他笑着给我们看他的手机：“你看现在是我一上车，娘俩的心也就上了车，我不睡觉，她们的觉也睡不踏实，媳妇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发个短信来，提醒我‘注意安全，千万别睡着了’”。
穿过河北军都山十公里长的幽黑隧道，凌晨六点多，天光渐亮，太阳从前方山上缓缓升起，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旧通明。喜欢写作的庞效诗意大发：“我们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换来这万家灯火，也挺光荣的，你们记者有文化，我说得对不对？”
中午，车到了河北迁安境内，老齐和老庞该吃午饭了，今天年初二，老庞媳妇给带了冻饺子，在车里的电炉子上煮熟了一看，饺子全烂了。老齐乐了：“经常吃方便面吃得已经恶心了，本来想跟着你改善一下伙食，没想到你手笨，全给煮成馄饨汤了。”
老齐和老庞今天的午饭可以同时吃了，因为路上要照料我们，机车段专门派了他们的班长王永国与我们同行。王永国一边替他俩开车，一边给我们介绍，“咱们大秦线原来设计运量是年一亿吨，这几年每年年运量以5000万吨的速度递增，去年实现了年运量3亿吨，今年铁道部要求我们实现年运四亿吨。通过我们各个工种的挖潜扩能，每两年就相当于再建一条大秦线，不光是给国家节省了好几百亿元，还反过来又给国家多挣出几百上千亿元，你看我们的工作还有些意义吧。”
“呜…呜…”，汽笛长鸣，8日下午三点十四分，经过14个小时颠簸，77113次专列到达秦皇岛港站。14个小时不眠之夜后，我们将踏上新的征途；在职工公寓休息10个小时后，老齐和老庞将驾驶空车行驶在返回大同的另一个14小时里。（本报秦皇岛2月8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