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劫：战歌与颂歌

一

当二○○八年的第一片雪花
飘落在我的嘴唇
近处，正有人张挂
节日的红灯

新开张的街头摊位
已码放好花花绿绿的爆竹、烟花
一堆节日缤纷的色彩和嘹亮的响声

张开双臂
仰起头，我想拥抱这一片天空
生活，多好！
多好！雪
一季丰收，又一季丰收
好的年成，接连好的年成

街上已有归乡的游子
荷着沉甸甸的乡情
匆匆的脚步
去赶长长的归程

这是我看惯了的风景
三十年，这些脚步声
拓宽着中国的道路
成长着中国的楼层

我想写下火红的祝福，节日
献给我满面红光的祖国
献给我候鸟般辛劳的弟兄

那一场雪很薄
在北方，遮不住乌鸦的翅膀
白花花的屋顶
显露出鱼鳞般的瓦楞

二

可是，大雪，却把我从梦中惊醒
如同突然面对一场意外的战争

大雪纷飞，大雪纷飞
染白了南方的木棉和芙蓉

一片雪压着一片雪
一层冰覆盖一层冰
一重冷猛过一重冷

冰雪和严寒
冻结了温热的土地
南半个中国在同声喊冷

曾经让我们以为温柔的雪花
怎么一夜间板起杀手的面孔
曾经给我们梦幻样的冰层
怎么一瞬间如返洪荒般地发疯

大雪纷飞，大雪纷飞
青竹爆裂，一整夜一整夜伏地呻吟
大雪纷飞，大雪纷飞
花朵与绿叶，一面坡一面坡
被冻雨冰封

琴弦般的输电线，风雪里
低垂成粗笨的冰绳
威武的输电塔，冻雨里
跌落成委地的枯藤

严寒，冻结电路
想要斩断南中国灵敏的神经
冰雪，封锁道路
想要瘫痪南中国秀丽的面容

挑战！大雪纷飞!
大雪纷飞，挑战！
灾难，挑战中国
挑战中国的脊梁
够不够坚挺
挑战中国的意志
够不够坚定
挑战中国的大脑
够不够聪明！
挑战中国的大地
还会不会，会不会红日东升

三

这是一场不宣的挑战
一片片雪花
像一张张猖狂的战表
写满横蛮和混乱

迎战！当然迎战！
我们大脑清醒
立即，从中南海发出号令
乱码的雪片
被组成一道道有序的战斗动员

电！电！应和着
寒冷的呼唤，黑暗的呼唤，动力的呼唤
千万只手臂举起来
挽起断裂的电线
一步一步，前进！从北向南

高高的输电塔上
正有血肉之躯
与钢铁一同支撑蓝天

而煤，聆听着大大小小的炉膛召唤
在地下，在深深的煤层
割煤机、传送带
夜以继日，将一列列黑色的勇士调遣

那一顶安全帽下
是谁的面容？这样熟悉
着一身工作服
是谁的身影？如此坚定

哦！党的总书记，走进深深的矿井
从司令部走进战斗的前沿
要把热力把光明把温暖
连同煤炭传递给电
传递给每一个战冰斗雪的成员

而在南方，总理正以和蔼的笑容
在冰冷的雪地上
镇静而紧张地部署，指挥作战

我想说给冰雪说给老天
今日之中国
已不是当年
三十年的改革开放
成长壮大强筋健骨
中国应付得了一切突发的灾难
大雪纷飞
太阳照样升起
万丈光芒
是万支溶冰化雪的金箭

从北方到南方
从东部到西部
从陆地到海洋
从地下到地上

党啊，又一次动员
把八方的力量
聚集起来，凝成铁拳
又一次，调动
把潜在的能源
组织起来，燃起烈焰

打一场冰雪上的保卫战
中国，保卫三十年改革开放的成果
保卫可持续的高速发展
保卫孩子们快乐的梦
一个绽放焰火的七彩新年

四

我的目光
久久转向那些拥挤的火车站
长长的队伍长长的焦虑长长的期盼

而在公路
冰雪纠缠车轮
长长的车龙长长的思念长长的呼唤

每年，一个人山人海的旅程
一个亲情昂然的团圆
曾经“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今天，却是“雪拥蓝关马不前”

这一场雪灾
是对人心的一场考验
突发的灾难
要试试中国人的心跳会不会紊乱

一瓶热水一件棉衣一袋饼干
同一片冰雪下
同一颗心传递着同一股温暖
同一片冰雪下
同一颗心跳动着同一个信念

我的兄弟姐妹啊
我们曾经手挽着手，前进，进！
走过天崩地裂、走过激流烈焰
踏灭重重苦难
曾经手挽着手，用血肉筑起长城
保卫孩子、保卫母亲、保卫国土和家园

那些有名无名的献身者
都化作了星斗照耀黑暗
化作了林木苍翠青山
化作了泉水滋育田园

铲除积雪的无名者的双手
踩踏坚冰的无名者的双脚
一豆烛光照亮的母亲的面孔
一张张塞进捐款箱的压岁钱

我年轻的士兵兄弟
冰雪的前沿就是战斗的前线
你们又一次跑步集结
又一次突击又一次为荣誉而战

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名字：人民
你们是我歌唱里的旋律
是我握笔书写时警觉的良心
是我诗篇里的灵感

大雪纷飞，大雪纷飞
纷飞的大雪里，我看见
在南国挺立着一座座昆仑天山

五尾歌

一个多么奇特的冬天
一个令人刻骨铭心的年关

回家是团圆，滞留是团圆
热腾腾的水饺香
喷喷的年夜饭
酒香浸透着冰雪的两端

爆竹在耳，焰火在天
虎跃平川，龙腾云端
几千年的欢庆祝福
像一齐延续集聚在这一个夜晚

罕见的一场冰雪哟
突如其来的一场磨难
怎压得住中国人的心气
怎挡得住中国人的脚步
怎遮得住中国人的欢颜

云归山岫，水流大海
残冰剩雪饮泣在墙角屋檐
腊梅绽金，红梅喷火
严冬尽头又一片明媚的春天

也许十年百年，在一个年夜的团圆
我们说冰说雪说曾经──
用坦克铲除坚冰，用油灯照亮夜晚
像许多往事一样都成笑语美谈……

白雪哟白雪，我们依然爱你
只希望你轻轻地落，落在山野
让诗人去抒写踏雪寻梅的诗篇
只希望你慢慢地落，落在田间
让歌者去唱，唱又一个雪兆丰年

2008年2月18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