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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五,杂家做成大出版

2008-04-1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吴永贵(武汉大学出版科学系) 我有话说


王云五(1888-1979)

在25年的时间里,王云五先后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他改革商务的机构组织,出版世

人瞩目的《万有文库》、《中国文化史丛书》、《大学丛书》等大型丛书,引进国外先进的科学管理方法,以平民化的出版视角、商业化的经营手段,带领商务走向新的出版辉煌。

王云五(1888-1979),原名日祥,后改名云五,号岫庐,广东香山县(今中山县)人。1921年9月王云五走马上任商务编译所副所长,旋任所长,1930年2月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直到1946年4月因任他职才辞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职。在这25年时间里,王云五位居商务重要位置,改革商务的机构组织,出版世人瞩目的《万有文库》、《中国文化史丛书》、《大学丛书》等大型丛书,引进国外先进的科学管理方法,以平民化的出版视角、商业化的经营手段,带领商务走向新的出版辉煌。

回望王云五的出版生涯,其在商务的巨大成功,固然得益于夏瑞芳、张元济等前辈为他打下的雄厚基础,亦受惠于社会潮流和时代大前提,但不可否认的是,王云五个人的出版家素质,亦是大有说头的因素之一。

清末民初是中外文化激烈碰撞的时期,很多学人“传统与近代新式教育参半、新旧学问兼备,中外思想的影响集于一身。”王云五虽算不上新思想、新文化的代表人物,但他成长于这种中西文化融合、碰撞的大环境下,亦深受其熏染。王云五靠自学成才,学习全凭个人兴趣,加上对新知的强烈渴求,使他读书十分博杂,既涉及各门各类,又体现为中外兼备。有时,王云五自嘲是“四不像的学者”,对自己读书博而不精,未能成为某一专家型的学者,似乎不无遗憾。然而,在其内心深处,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出版人,其实大大受惠于这种博或者说杂的知识结构。他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道,出版家“书读得博不一定要专,这样才能推出各类可读的书”。无独有偶,美国人J・P・德索尔在其著作《出版学概说》中,谈到现代出版者素质时,同样强调了出版者知识面宽广的重要性,因为这可以帮助出版者充分了解“读者的生机勃勃的多元的文化需要”,以便真正从读者需求角度考虑出版策略。这也许代表了当今出版者仍可努力的一种方向。

自称为杂家的出版人王云五,在谈及出版体会时,又特别强调数学和图书馆学的重要性,以为是出版人必备的基本功。王云五的数学体会,是来自他12岁回广东老家时,因经常与一位堂房伯父一起赶集,得有机会随这位伯父学习心算和珠算,“由此一生养成计算的习惯;无论做任何事,须要计算其利害得失,究竟利与害孰多,藉为判断的标准。”他说“我一生得之于算学很大”,批评“中国人不注重算学,这是很坏的现象”,认为要得到正确的思想,一要靠幻想,因为这是创新的源泉,但同时,又不能不有数学的训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思想正确”,“一加一一定是二,二加二一定是四,那末,不独学理工的人要学高等算学,就是学文学的人也要学高等算学”。王云五在商务出版了许多超大型丛书,成本既高,风险亦大,结果往往成功,这与他事前反复的持筹握算、周密的风险预估,是密不可分的。王云五的学生、曾任台湾商务印书馆总编辑兼总经理兼发行人的徐有守回忆说:笔者任职数年期中,每年必发行大部头丛书二、三种,所费资金庞大。若其中有一部滞销,则书馆有立即倒闭之可能。因而每筹印一书,师生二人,常在云五先生窄约仅二坪局促之董事长办公室反复核计、预测、讨论其印行之可能性。踌躇再四,数月始决。

如果说,数学培养了王云五的出版理性,那么图书馆学则给予他知识系统。1934年,王云五在对商务印书馆第一届业务讲习班学员的报告中,这样说道:“没有读书法的读书,很容易糟蹋时间和精神。那末读书的方法从什么下手呢?我以为首先要对于图书馆学加以研究,读书时才可获得指导。”他还说:“我们的事业与图书馆学很有联带的关系,我们对于学术的分类法等必须能知其大意,然后对于出版事业才能了解”。王云五本人是图书馆利用的能手,1930年,他前往美国考察出版事业,他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用11天时间,查阅了900多册书籍期刊,若没有图书分类法的知识,这是难以想象的。同时,他更是图书馆学研究的行家,中外图书统一分类法、四角号码检字法,便是他对图书馆学作出重大贡献的发明。他长期在图书馆界担任兼职,为新图书馆事业的发展积极呼吁,建言献策,又称得上是一位图书馆事业家。在王云五提议下,商务印书馆将其企业内部图书馆――涵芬楼,更名为东方图书馆,并于1926年对外正式开放,王云五兼任馆长。王云五曾任中华图书馆协会索引委员会委员,1926年被上海图书馆协会选举为委员长,1929年3月任上海市图书馆筹备委员,又在1935年4月该馆临时董事会成立时,任副董事长,这一工作一直持续到1936年上海市图书馆正式成立。

王云五对新知识探求保持终身的兴趣,即使到晚年,“偶然听到一种新的学问或理论为自己向所不知者,总是多方搜求有关这一问题的书籍期刊,涉猎一下,然后甘心。”他钻研检字法而发明四角号码检字法,研究图书分类法而创立“中外图书统一分类法”,此外如出版领域中的化学翻印法、航空纸型、中文排字改革等其他发明和改革,都是他对新知识敏锐吸收、融会贯通、学而能用的表现。而他为商务策划出版的一系列图书,以“激动潮流”自居,若非他对新知识的一贯关注和敏感,更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这些丛书站在新知识、新文化的高度,选题多有创新,质量较有保证,绝不同于一般跟风之作的人云亦云和简单重复。有论者对此高度评价道:“这些书是立得住的,尽管不是‘治国平天下’的伟业,却也是近代传播的主要物质载体,……这些丛书本身作为民族文化的瑰宝,中国学术的珍献,终究以凝固的物的形式成为近世文化遗产的主要承载物,体现了王云五对于文化的若干新贡献,客观上对于近代中国文化的积累和中国学术的走向,对于普及科学文化培植新时代的读者群,影响社会的思想,都具有相当大的意义。”

王云五身为商务总经理,管理数千人的出版大企业,事情之多、之杂,可以想见。而读书又是慢活,需要时间和精力才能措手,何以应付得了呢?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一是效率,二是勤奋。王云五在一次对商务印书馆同人的讲话中谈到,他从十五六岁起,没有一天不做十五六小时的工作。他在商务印书馆任职,每天准时上下班,绝少无故迟到或早退,馆中办不完的事,则拿回家去做。而他每天自我规定的两三小时的读书时间,则雷打不动,每天早上三点起床读书著书的生活习惯,也一直坚持到晚年,从未间断过。这样的毅力和恒心,这样的热情和执著,在今天依旧忙碌、同样喊累的出版人中,不知还有存否?当初胡适向商务馆方推荐王云五,替代他任商务编译所所长,岂止仅因师生之情,焉又不是他对昔日老师从头至尾翻读《大英百科全书》的由衷叹服和对这样横通之人一定能做好出版的深以为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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