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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中心带上的哀思

2008-05-2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徐剑 我有话说
也许是冥冥的使然,在一个特殊地点、一个特殊时刻,我竟然踏在了汶川大地震中心地带的圆点之上。

5月19日下午2点28分前,当全国悼念汶川大地震死难者的鸣笛即将拉响的时候,我们10位奉军委、总政治部之命,赴地震灾区采访的作家、剧作家、曲作家和词作家,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徒步,终于到达了汶川大地震的中心

地带――映秀镇漩口中学。大家排成一列,伫立在校门口,望着东倒西歪的震后废墟,默默地等待全国下半旗志哀三分钟的到来。

这时,在映秀镇抗震抢险的济南军区的铁军、武警部队和上海消防总队、军事预防中心的官兵们纷纷列成方队,屹立于漩口中学操场,五星红旗猎猎,绿色方阵铿锵。

笛鸣骤然响起,瞬间连成一片,呜咽在汶川的天空,划破了废墟的死寂,躬身低头默哀,我的泪水蓦地涌了出来……

三分钟过得真慢,阳光直射下来,天地一片静默。我仿佛又听到一周前死神的翅膀掠过汶川天空时的簌然声响,心跳急促起来,呼吸几近窒息。

映秀镇,这个在四川省行政地图上未曾标识的一个小小圆点,在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山崩地裂之时,一下子成了中国乃至世界关注的中心。

在灾区采访的日子里,我常常饱含着泪水,记下一幕幕生命的传奇、一个个感天动地的故事,为这片巴蜀大地的不屈,为父老乡亲的坚韧坚持,更为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人民子弟兵心系苍生所感动。

忘不了啊,地震发生才两小时,温总理便飞赴灾区,坐在都江堰用彩条带搭起来的总指挥部,遥望岷山。道路通信中断的汶川映秀镇,与世隔绝,总理忧患之眸裂云穿雨,立即下达一道死命令――不惜代价打通生命通道!于是,一位陆军少将率领的小分队和200多名武警官兵,徒步穿越山崩地裂后的公路,冒着滚落的山石,翻山越岭,南北相向朝这座小镇开拔。

忘不了啊,在天空陡然黑暗下来的一瞬间,万世师表,于斯唯盛,在一座座普通学校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就在与漩口中学一江之隔的漩口小学,当教学楼轰然坍塌时,一位乡村女教师,展开自己天使般的翅膀,护卫着自己的学生。当随后赶来的官兵掀开水泥楼板时,看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沉重的水泥板压扁了她的身躯,可是她的双手却支撑着,似乎要支撑住这座倒塌的楼房,而她身下竟是一张课桌,桌下的小男孩安然无恙,老师却永远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忘不了啊,一位母亲在弥留之际,将乳头塞在几个月大的婴儿口中,在手机上留下了一段话:“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这个场面,这段留言,曾经感动了所有的中国人。

那天傍晚,我站在紫坪铺水库的大坝上,采访刚从生命之舟上安全撤离的漩口中学的一群师生,凝望着永远找不到双亲的高三女生代燕妮那惶遽、惊恐和呆滞的目光,我的喉咙一阵哽咽,再也问不下去,如果再看这个女孩一眼,我便会失声痛哭。于是,我扭头转身过去,跑得远远的,朝着都江堰和成都方向号啕而哭……

天府之殇,举国皆恸。这一刻,共和国历史上第一次为地震死难者下半旗志哀,并连续三天定为哀悼日,让死难的芸芸苍生享有了开国元勋的殊荣,生命的价值得到了尊重。这一刻,我在这个普通的小镇上,看到了人民中国所独有的社会动员体制和组织能力,举一国之力,救一片劫难之地;这一刻,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在闪耀,看到了中国在世界上所赢得的尊敬和尊重;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成都天府广场上,响彻整个城市的《义勇军进行曲》。

擦干眼泪,天府不哭,中国不哭。中国人挺住了。写于5月20日凌晨5点45分躲避成都地震的军区二招楼前停车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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