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择,先救学生和群众
5月12日下午2时许,都江堰市
所有通讯全部中断。他带领与会人员,迅速朝乡政府方向跑。下午3时15分,跑回场镇的罗鸿亮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往日喧嚣热闹的场镇已变成了废墟,现场一片混乱。视线可及处,除了乡小学还矗立在原地,所有的居民住宅全部垮塌,乡政府大楼也被夷为平地。哭喊声、呻吟声、呼救声响成一片。废墟上到处都是人影,人们正拼命地掀开一块块碎砖,疯狂地搜寻着掩埋在废墟中的亲人。
“罗书记,中学垮了,娃娃都被埋了!”一位村民冲了过来。中学!罗鸿亮一下懵了。很快他就得知,地震发生时,400余名正在上课的学生被掩埋!
“罗书记,乡政府办公楼垮了,易乡长他们都还在底下!”“罗书记,爱莲社区的房子都垮了,埋了好多人!”“东林村那边也埋了好多人!”噩耗一个个传来,每一个都让人心悸。
向峨乡有16000名村民,而乡干部加上政府招聘人员,除了被埋在废墟里的12人,还剩不到50人。面对如此巨大的灾难,这点人手实在太单薄了。
看着眼前坍塌的乡政府大楼,废墟中掩埋着朝夕相处的同事;又望了望200米外的中学,那下面可有400多个娃娃啊。罗鸿亮作出了有生以来最痛苦的决定:先救娃娃和群众!罗鸿亮冲乡长付岷涛喊,“赶快带人去学校,把路上看到的人都喊过去!”付岷涛带了20多个干部一路狂奔。“去救学校!”
人手都集中到中学去了,罗鸿亮才发现,留在他身边参与乡政府营救的只剩六七个人了。5月15日凌晨,向峨乡中学搜救工作结束,68个孩子获救。而直到17日,乡政府这边才挖出最后一名遇难干部的遗体,包括乡长助理易大东在内,8人遇难。
付岷涛赶到乡中学操场,看到乡干部罗代强从身边跑过,“老罗,娃娃呢?”罗代强的女儿在中学读初一。“在那边,埋得太深,只露了一只脚,我认出了娃娃穿的鞋和袜子。”女儿留给罗代强最后的记忆,就是废墟里露出的那只脚。
危险稍过，党支部牌子赫然竖起
乡政府这边,情况同样紧急。下午4时许,仍没有被埋干部被挖出来。逃生时,有人亲眼看到何翔、李明跑在了前面,但始终不见两人的踪影。终于,何翔被刨出来了,李明的遗体就压在她身上。据何翔后来回忆,灾难发生时,两人都在办公室。何翔拔腿往外跑,就要冲下楼的瞬间,突然被绊倒在地。李明本可以跨过她独自逃生,但他却停下来,一把抓起她,推着她向大门跑去。何翔的腿受了伤,根本跑不动,此时整个办公楼在他们头顶倒了下来……当救援人员赶到挖开废墟时,李明早已没有了气息,他的手抓着何翔的脚,似乎还想把她往门外推。
向峨乡爱莲社区支部书记王婉民那天正在家里与相关人员商量社区低保的事。震灾袭来,房屋轰然倒下,母亲被一块石板狠狠地砸在后脑上,立刻血肉模糊。弟弟哭喊起来。冲出房门的王婉民闻声回头,可余震再次袭来,又几座摇摇晃晃的房子倒塌,又有人被飞溅的石块打伤。她一咬牙,转身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跑去,“不要慌,不要慌,都到坝坝头去!”她对着人群高喊。村支部和村委会的几个人很快集中到了她的身边,帮她疏散死里逃生的群众。
王婉民和同事们把倒在地上和废墟边的伤员抬走,把废墟上能看到的人掏出来……她一直在街道上上下下地跑着,几次从母亲的身边跑过,都来不及去抢出母亲的尸体。等到危险稍微过去,她的弟弟和弟媳把母亲从废墟边拉了出来。看到姐姐再次跑过,他们喊她:“妈走了,你一会儿回来给她换套衣服。”王婉民点了点头说,“中学那边还埋了好多娃娃。”然后一转身就往场镇上跑。
第二天,等王婉民再过家门时,母亲的遗体已经被收拾妥当。她停下来,最后一次帮着妈妈穿上了鞋。王婉民后来说,泪水已经不能发泄她的感情,难受的时候她就抓自己,胸口上全是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5月16日下午,居民们基本安置妥当,王婉民带着支部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地,从废墟中找出了“向峨乡爱莲社区党支部”和“向峨乡爱莲社区居委会”两块牌子。她把这两块牌子再次竖了起来。
擦干泪水,带领村民灾后重建
“都去把屋头收拾好,帮村民搭好棚子。没有伤亡的都赶紧去播种,来年还要吃饭。”东林村村支书方明喜找来村里几个党员,分头做受灾群众工作:不管灾难有多大,生产都要尽快恢复。
记者在东林村看到,随处都有村民在田间忙碌。1组的杨华良老人正在水田里耙地,他的兄弟、儿媳、女儿、女婿都在邻近的田间插秧。东林村是向峨乡在此次灾难中死难人数最多的一个村,和杨华良一家一样,刚刚失去孩子的妇女们擦干泪水,就来到了田间。王家凤的儿子还有10多天就初中毕业,但被埋在教学楼的废墟里再也没有出来。“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光靠政府救济能顶多久?”她说,一上午几个妇女一起插了3亩田的秧苗,下午她们要把家门前的那片油菜割完。估计一个星期后,播种收割的农活基本能忙完。
乡干部对记者说,地震震垮了村民的房屋,接下来马上要为他们修建更规范、安全的安置房,先要让百姓安居。但安居的方式可能有所改变,“已经有10多个干部分头走访征求村民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住得相对集中,那么,腾出来的宅基地就可以用来推进产业发展。向峨乡山上有3000亩的莲花湖,如果能把特色农产品种植和现代农业观光旅游结合起来,一三产业互动,向峨乡灾后重建就会大有可为。”
向峨乡人将悲痛深深地掩埋在心里,开始重建家园。“隔几年来看新向峨!”所见干部群众都与记者相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