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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高原格桑花

2008-08-0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温庆生 通讯员刘戈 我有话说

格桑花,花小茎细,却有顽强的生命力,为苍凉荒芜的青藏高原带来勃勃生机,寄托了藏族同胞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武警水电第三总队副总队长、高级工程师赵秀玲一如坚强美丽的格桑花,以知识女性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在西藏的四大山脉、五大水系为藏族同胞修建了20座水电工程,占西藏自治区总装机容量的75%。过上幸福生活的

西藏人民为赵秀玲献上一条条洁白的哈达,亲切地称她为“雪域高原的格桑花”。

战斗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被称为世界屋脊的西藏高原水资源相当丰富,海拔7000米以上的大雪山50多座,大小湖泊1500多个,流域面积大约2000平方公里的江河100多条,可供发电的水利资源占全国的六分之一。然而,直到八十年代末,这里只有0.3%的水资源得到开发利用。全国28个无电县中,西藏占了21个,就连自治区首府拉萨市也处在严重的缺电之中。1991年党中央决定大规模开发西藏的水利资源,武警水电部队奉命从各地调兵遣将,进军雪域高原,造福西藏人民。

1983年7月,赵秀玲从天津大学水利工程系毕业。她服从分配并劝说大学同学、男朋友张文彪投笔从戎,同她一道选择长年与大山为伴的水电事业。得知党中央大规模开发西藏决定后,赵秀玲说服父母和公婆,郑重提出进藏申请,从此,便与雪域高原结下了不解之缘。

1993年年初,三总队要从鏖战正酣的羊湖电站工地抽调精兵强将,北上参加查龙水电站建设会战。代总队长王华僧相中了技术尖子赵秀玲,特意点将:“查龙水电站的技术总负责非赵秀玲莫属,不知道赵秀玲敢不敢去?”赵秀玲看着满头白发的老首长,话语掷地有声:“您老首长敢去,我为什么不敢!”是年3月,当赵秀玲爬进那曲兵站临时住处的时候,才知道老首长“敢不敢去”的含义。夜深了,躺在工地的帐篷里,赵秀玲盖着三床被子,上面再加一件大衣,还是冷,且整夜焐不出一点热气。缺氧,头痛胸闷得难以入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刷牙,牙膏冻成了“冰糕”。本来胃就有毛病的赵秀玲常吃夹生饭、罐头菜,胃病更严重了。多日洗不上澡,实在脏得难受,她就学男兵用柴油发电机的循环水冲一冲,结果是洗前一身汗味,洗后一身油味,她只好戏称这是免费的护肤油。

羊湖电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抽水蓄能电站,它要从海拔4400米处,斜穿甘巴拉山胸腹,凿通一条近6公里长的遂洞,引羊卓雍湖水发电。高原缺氧,羊湖电站引水隧洞被称为“夺命洞”,洞内缺氧率在60%以上,相当于海拔7000米高度的含氧量。为了严把工程质量关,赵秀玲几乎把命都豁上了。进出“夺命洞”,还要在进水口、出水口和调压井等处,爬几十米的“天梯”。那是一排细钢筋焊接的爬梯,即使是夏天也包着薄冰,手抓上去寒冷彻骨。许多男同志爬在上面也免不了心里发慌,手脚发软。赵秀玲背起资料袋,手电筒往脖子上一挂,小心翼翼地扶梯而下。一次次的打滑,一次次的惊吓,使她每一次走在隧洞里、爬在“天梯”上,都希望是最后一次了。但是从1995年到1998年的3年间,每一次充水试验前她进洞,放空后她又进洞,从不放过半点瑕疵,不知爬了几十个“最后一次”。

在雪域高原的16年间,赵秀玲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在高原的土路上翻过车,在山里遭遇过泥石流,多次因高原缺氧晕倒在施工现场。但羊湖水电站、查龙水电站、满拉水利枢纽工程、沃卡河一级水电站、直孔水电站、金河水电站、青藏铁路等7座重点工程见证了她挑战自我的坚强意志。尽管艰苦的高原生活让她患上高原病,但她说:“我能够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建设世界海拔最高的电站,这是幸福。”

取得8项重大研究成果

赵秀玲始终瞄准水电工程前沿科技,呕心沥血,孜孜以求,建设西藏16年,她和战友们攻克高海拔地区水电施工的诸多技术难题,取得“面板堆石坝”等8项重大研究成果,打破国外一些水电专家谑称海拔4000米以上修建水电站是自掘坟墓的预言。

羊湖电站,是迄今世界260多座抽水蓄能电站中海拔最高、技术难度最大的一座。自19世纪末,美、英、法等国建造第一批水电站以来,还没有人在海拔4400多米的高处建造一座电站。建设羊湖电站,要凿通横亘在羊卓雍湖与雅鲁藏布江之间海拔5374米的甘巴拉群山,循环引用江水和湖水,利用840余米的落差发电。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尝试进行“世界屋脊大穿越”!这是中国水电兵问鼎世界之最的自我挑战!

特定的地理环境,隧洞施工如同在移动变化的沙丘上建造固定房屋一样难。赵秀玲经常冒着塌方、涌水等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进入隧洞施工现场查勘数据,处理技术难题,因缺氧在洞内晕倒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为解决羊湖引水隧洞渗水难题,她蹲在“水帘洞”中,观察渗水走向,记录有关数据,并向一线施工官兵反复请教,经常淋得全身湿透,刺骨的渗水冻得她浑身发抖,可她全然不顾,带领工程技术人员继续查阅大量资料,吸收和借鉴“新奥地利隧道施工法”,参照多处高原施工经验,经过100多次试验,终于提出“一堵二排三速凝”的处理方案,把砼的凝固时间由常态的2个小时缩短到半小时以内,成功解决了西藏水利史上“十坝九漏”的问题。

在西藏建设水电站,由于高寒、风大、日照强、水分蒸发快、昼夜温差大等原因,浇筑混凝土总是因裂缝导致“坝漏”。为了克服这一难关,赵秀玲每天深入施工现场查勘数据、处理技术难题,经过200余次实验,她终于探索出“面板堆石坝”法,这种高原砼浇筑技术弥补了我国高原水电建设的技术缺陷,并被应用到满拉水利枢纽大坝建设中,使满拉工程一举夺得中国建筑业最高奖“鲁班奖”。

武警水电部队承建的青藏铁路第19标段,位于海拔5100米的唐古拉山口,被称为“鹰飞不过去的地方”。一直把征服高原难题作为自己不懈追求的赵秀玲主动请缨,风雪交加的25.8公里的路基线上,对多年冻土进行全面的考察和分析。经过20多天现场勘察,终于拿出一个科学、合理的施工方案,使部队攻克了“高寒缺氧,多年冻土施工、环境保护”三大世界级难题。

多年的西藏水电工作经历,使赵秀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她撰写了《羊湖电站沉沙池溢流堰设计优化》、《拉满工程导流泻洪洞开挖全断面贯通》等多篇论文,先后在国家专业刊物上发表。她还编写独具部队特色的《质量体系程序文件》,一次性通过ISO9002质量体系认证。

随着一项项高原施工难题的征服,赵秀玲从一名技术员成长为水电行业专家级人物,她过硬的专业技术多次征服地方施工单位。每年都有不少施工单位找上门来,高薪聘请她做技术顾问,她总是说:“金钱我固然需要,但藏族同胞更需要我。”

感受到那份遥远的爱

格桑花开了一年又一年,赵秀玲把她的爱献给了西藏的水电事业。

孩子是母亲永远的话题,而赵秀玲觉得最对不起的是儿子尘尘。儿子九个月就送到了河北宣化的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远离亲人的日子里,赵秀玲从不把儿子的照片带在身上,她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磨练自己情感的坚强,只有在回到部队基地时,才翻开影集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年冬天,赵秀玲和丈夫急切地从羊湖工地往家赶,可夫妻俩进了家门,儿子怯生生地站在那儿,无论爷爷奶奶怎么哄,就是不肯开口喊爸爸妈妈。赵秀玲抱他、亲他,他却从她怀里挣脱开去。“尘尘,我是妈妈!”

“我妈妈在这儿。”儿子拿来赵秀玲的相片,指给她看。

让赵秀玲欣慰的是,现在儿子很大了,懂事了。去年儿子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遥远的爱》: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此时是在翻越高山,还是在越过江河,我想象不出来,我只知道你们的工作很辛苦,也很光荣,我曾因为你们不能送我上学而怨过你们,因生病你们不在身边而恨过你们,当邮递员叔叔送来你们寄给我的学习参考书的时候,当电话里传出声声关切问候的时候,当又一座水电站发电你们向我报捷的时候,我明白了我在你们心目中的位置,我懂得了你们付出的价值所在,我感受到那份遥远的爱……

我知道西藏的山好高好高,西藏的水好凉好凉,多保重,亲爱的爸爸妈妈,远方的儿子永远支持你们!”

作为妻子,赵秀玲对丈夫始终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赵秀玲与丈夫是大学同学,虽然两人在同一部队工作,但由于夫妻常年在不同的工程项目工作,总是聚少离多,偶尔到部队机关开会倒成了他们的“鹊桥会”。有一次,丈夫张文彪在满拉水利枢纽组织指挥填坝工程施工时,突发心肌梗塞,心脏停跳晕倒在施工现场。赵秀玲赶到医院,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她意识到自己整天忙于工作,疏忽了对丈夫的关爱。于是她萌生了一个念头,要亲手为丈夫织一件毛衣,把对丈夫的爱织进毛衣里。于是,她买来毛线和编织毛衣的书,学着织毛衣,可常常是刚拿起针线,工地就打来电话,就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七年过去了,毛衣到现在还没有织完。

赵秀玲对藏族同胞饱含着深深的情、浓浓的爱。她向总队领导建议:每建设一座电站,就在电站附近修一所希望小学。十几年来,水电三总队在西藏建了12所希望小学和一个春蕾女童班。直到今天,她每次到西藏检查指导工作,都要买上一些文具、书包,去看望这些孩子。每一座电站竣工后,她还要带着懂藏语的技术人员一家一家地给驻地群众讲解用电安全常识,帮他们拉电线、接电灯。当他们离开藏民家时,满怀感激的藏民会用双手捧上一碗热腾腾的酥油茶,献上洁白的哈达。

赵秀玲一直珍藏着这些哈达,数一数,竟有80条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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