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心
刘朝华的母亲刘新玲拿出一本泛黄的相册,一页一
这是朝儿小时候的照片,那时他爸爸身体不好,我在农村小学当民办老师。白天我要教书没时间管他,就用绳子把他绑在床上,不让他乱动,宿舍就在教室的隔壁,每次听到朝儿哭喊,心就揪得疼。校长知道了,特意安排每个班级上体育课时,抽出一个同学去照顾朝儿。我不好意思耽误学生的体育课,就请一个80岁的五保老人带着。他一哭,老奶奶没办法,只好喊来左邻右舍的小孩子去哄他逗他。那时如果没有他们帮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带大朝儿。有一回家里遭火灾,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是政府和邻居搭帮,我们才渡过难关。我对朝儿说,人要学会感恩,家里最艰难的时候,是大家帮助了我们。现在条件好了,我们就该帮助更多有困难的人。
朝儿小时候是吃了苦的,记得那阵子我们家做瓦卖,他和哥哥还只有10来岁,每天放学以后就要帮我们搬瓦,搬完才能写作业,他举着满是血泡的手给我看:妈,我像男子汉吧!在技校读书时,朝儿得了急性阑尾炎,我立马赶到他身边。在住院的一个星期里,我日夜守护着他。我在餐馆为他点了母鸡进补,没想到朝儿把第一口汤喂到了我的嘴里。“妈妈,这几天你为我吃了不少的苦,这个汤,我要先奖给你!”
这是朝儿在安乡当兵时寄回来的第一张穿军装的照片,看他笑得多甜。朝儿当兵三年,我们通了三年的信。我生怕他不听首长的话,走弯路。有时他们指导员也会给我写信,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有一个好儿子啊”。你看这一大垛的信,都是朝儿在部队时我写给他的。有次我在信纸最上方写了一行“请保管好每一封信”,结果,退伍后他一封不落地都带了回来。
他助学的事情,开始我不知道。我开了个建材商店,收入还不错,他结婚以后,没有跟我住在一起,我每年都支援一些钱给他。看他家里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好转,我还以为他去打牌把钱输掉了。他总是笑着说:“妈妈,您放心吧。”后来我知道他是捐给需要帮助的人身上了。
未了的情
刘婵是刘朝华的妻子,炎陵县人事局干部。刘朝华出事后,慈善机构代表送来1万元慰问金。她与婆婆商量后,把钱转给了炎陵县教育局扶贫办,用以资助贫困学生。她从电脑里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的照片多得数不清,他管刘朝华叫“老鱼”――
我跟老鱼是初中同学。我们都是初恋,一谈就是6年,其中有3年都是在书信的交往中度过,就是所谓的精神恋爱吧。结婚那天,他把我抱进新房,我用钢琴给他弹奏“雪绒花”……我跟老鱼结婚已经7年了,每天上下班他都用摩托车接送我,我们天天还像新婚一样甜蜜。
这张照片是小石磊和女儿露露在今年“六一”儿童节照的。小石磊是老鱼帮助的一个孩子,你看他14岁了,体型却比6岁的露露大不了多少,山里太穷了,营养跟不上。一到周末他就进山,回到家钱包也空了,我开始有些怨言。有次他说带我去山里旅游,我坐上了老鱼的摩托车进山了,看到的就是那些孩子的家庭状况。眼睛告诉我,老鱼没有错,我想我爱他,就要义无反顾地支持他。一有时间我就会跟老鱼一起出行,有时还带着露露。老鱼负责拍照,我就负责记录。今年“六一”儿童节我们就到马坳村把小石磊接到了家里,老鱼教他用电脑,女儿教他弹钢琴,我带他们去儿童乐园,孩子们在一起玩得都很开心,每一个笑脸老鱼都用相机捕捉了下来。
老鱼助学拍的照片都是要公布在网上的,有时那些贫困孩子的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了,光线暗淡,他的傻瓜相机,无论怎么取角度,都不理想。老鱼有个心愿,买个高级的单反相机。但他嫌贵一直犹豫不决。平时他舍不得买好烟抽,一年四季都是穿迷彩服。我去云南旅游给他买回一条高级烟,他叹了一口气,“这一抽就是一个学生几个月的生活费啊”,这条烟直到现在还放在他的抽屉里。今年我下决心给他5000块钱去买相机,他跟局长去长沙出差的时候就到电器城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买,他说还是等明年降价再买好了。
这就是老鱼出事那天走访的小艳家,也是老鱼生前拍下的最后一组照片。那段时间刚好是奥运会,老鱼每天一回家就守在电视机前看转播,我跟他说这几个休息日就哪也别去了,一起在家里看比赛多好。他说奥运精神,重在参与,去助学培养人才也等于参加夺金牌。想不到,他就这样走了。
老鱼走了,我还在网上给他写信,我觉得他可以收到我的思念。老鱼的手机,我一直开着,永不断电,等女儿大了传给女儿。在网上我这样对老鱼说:“老鱼,还记得你前不久说过的话吗,你说这辈子虽然没有很多钱,也没有权,可是你比任何人都活的值。你想做的你都实现了:你想娶的人娶到了,你想要的女儿也有了,你喜爱的摩托车得到了,你爱做的慈善事业做了,你想去的西藏去了。现在你走了,虽然还没到白头,可是你真的是值了。因为你走的时候还是那么帅,所有关心你的朋友都来送你了,认识的,不认识的,远道的,近道的。这些朋友的情,我都会一一替你记住的。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你留给她的这笔精神财富我会一一说给她听的。我要让她替你把未完成的心愿继续完成,一直延续到我们的子子孙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