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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共戴天几十年 利美重走到一起

2008-10-05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开罗记者 于毅 我有话说

赖斯与卡扎菲会谈

美国国务卿赖斯上月5日开始北非阿拉伯马格里布4国之行,利比亚是其此行的第一站,也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一站。赖斯是19

53年以来访问利比亚的首位美国国务卿,也是1957年后访利的最高级别的美国领导人。利比亚曾被美国定性为邪恶和支持恐怖的国家,其领导人卡扎菲曾被世界公认为美国的死对头,美国前总统里根甚至咬牙切齿地把卡扎菲称为疯子。赖斯本人在前往利比亚途中对随行记者说,“坦率地讲,我也不曾想到会访问利比亚。”然而,受利益的驱动,昔日的两个冤家确实走到了一起,这也再次印证了“没有永久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揭示国际政治关系实质的名言。

据报道,在几个小时的短暂访问中,赖斯分别会见了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和外长沙勒加姆,双方就双边关系、地区和国际局势等共同关心的问题举行了会谈。在双边关系方面,会谈涉及到了两国在石油、经贸、教育、文化、科技等方面的合作问题。在地区与国际局势方面,会谈包括了伊拉克、巴勒斯坦、苏丹、叙美关系、黎巴嫩局势、美国伊朗关系、反恐等问题。利比亚外长在同赖斯共同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称,赖斯来到的黎波里,双方举行了会谈及会谈的内容都证明,利比亚变了,美国也变了,对抗的时代已结束。双方对目前两国政治关系所达到的程度表示满意。

其实在赖斯访问之前双方就为这次访问的意义和重要性定了调子。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麦科马克称,美国国务卿赖斯此次访问利比亚具有历史意义,揭开了两国关系的新篇章。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则在赖斯访问前发表讲话称,赖斯访问利比亚标志着利被美孤立的时代结束,两国关系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双方的贸易摩擦也将永不复存在,关系全面正常化在不远的将来会实现。阿拉伯媒体和一些政治分析家认为,促成双方媾和的主要因素是两国的利益需要。

“反美斗士”上台,两国关系交恶

利比亚原来并不曾是美国的敌人,相反与美国有着良好的关系,美国在利比亚不仅有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并且建有军事基地。1969年9月1日,受风起云涌的反帝反殖民族解放运动的影响,27岁的卡扎菲率领“自由军官组织”发动政变,推翻了伊德里斯王朝,接管利比亚政权。具有强烈民族主义、社会主义意识的卡扎菲上台后,下令关闭了美国设在利比亚的军事基地,把美国作为“头号敌人”,不断拉近与苏联的关系,大量购买苏联武器,聘请苏联军事顾问,还将原由美国使用的惠勒斯空军基地转交给苏军使用。美国对利比亚的这种倒戈行为极为不满,对卡扎菲更是恨之入骨,双方关系开始紧张。从1972年开始,两国维持代办级外交关系,1979年双方虽然没有宣布断交,但却撤掉了使馆。1979年12月,为了支持伊朗的反美斗争,2000名利比亚人在美国驻利比亚大使馆前举行示威,并烧毁了使馆大楼。1981年8月18日,美国海军第6舰队军舰闯入利比亚宣布为“死亡线”的北纬32度30分以南的锡德拉湾,引诱利比亚飞机出击,以便借口“自卫”进行军事报复。当天,美国海军的喷气式飞机击落了2架利比亚苏制米格-23战斗机,借口这两架飞机曾向美国飞机开火。1982年,美国宣布禁止进口利石油及向利出口石油技术和设备。自此,美利关系严重恶化。

空袭、炸机事件使两国关系雪上加霜

利美两国交恶,其中两件事情有着重要的影响,即1986年美国对利比亚首都和第二大城市班加西的轰炸和1988年的洛克比空难事件。1986年4月15日凌晨,对利比亚卡扎菲政权恨之入骨的美国以打击恐怖主义为由空袭了利首都的黎波里和第二大城市班加西,此次行动代号为“黄金峡谷”。这次空袭仅仅持续12分钟,击毁利比亚军用飞机14架,摧毁利比亚防空雷达站5座。利比亚死亡37人,伤93人。死亡者中有卡扎菲1岁半的养女汉娜,伤者中有他的两个儿子,但卡扎菲本人幸免。此事件成为利比亚的国耻和卡扎菲的家仇,使利比亚和卡扎菲与美国不共戴天。

1988年12月21日18点25分,泛美航空公司103次航班从英国伦敦郊区的希思罗机场起飞,19点19分飞机在苏格兰洛克比镇上空突然爆炸,机上259人全部遇难,并造成地面11人丧生。1991年11月14日美英两国宣布了洛克比空难事件的调查结果:空难是由两名利比亚人制造的。美英两国政府要求利比亚政府把这两名利比亚人交给美英审讯,但遭利拒绝。1992年,美英等国推动安理会以利比亚拒不交出洛克比空难事件嫌疑犯为由,对利比亚实行全面制裁。由于利比亚既不同意把嫌疑犯交英国审判,也不同意交美国审判,对两名嫌疑犯的审判一拖再拖。经过多轮谈判,美英和利比亚终于在1998年达成协议,把荷兰作为“中立的第三国”,在荷兰海牙设立法庭审讯洛克比空难的两名利比亚籍嫌疑犯。阿拉伯国家联盟和非洲统一组织出面,要求必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对这两名嫌疑人进行公开审判,一旦利比亚交出人并开始审判就应立即取消对利比亚的制裁。

1999年4月5日,两名利比亚籍嫌疑犯被押至荷兰,联合国宣布从即日起停止对利比亚的制裁。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美国空袭利比亚、利比亚人制造洛克比空难的赔偿问题及美国指控利比亚支持国际恐怖活动问题成为两国改善关系中的主要障碍。2003年8月,利比亚与美英达成协议,同意对洛克比事件遇难者家属提供总额约为27亿美元的赔偿,当年利比亚还宣布放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计划,美利关系开始缓和,2004年美国宣布同利比亚恢复中断了24年的外交关系,2006年5月,两国宣布全面恢复外交关系,并互设大使馆,美国还将利比亚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的名单上删除,双方关系进一步缓和,但因美国轰炸利比亚的赔偿和利比亚对洛克比遇难者家属的赔偿没有完全落实,双方实际上一直没有互派大使,也没有真正实现关系正常化。又经过多轮谈判,美利双方于今年8月14日在利比亚签署了关于解决两国公民赔偿诉求的协议,协议内容包括利比亚提出的要求美国对1986年轰炸利比亚做出赔偿,以及美国提出的要求利比亚对1988年洛克比空难做出赔偿。美国助理国务卿戴维・韦尔奇在协议签字仪式后发表谈话称,协议的签署为两国悬而未决的问题画上了句号。这也为赖斯出访利比亚扫清了道路,美利两国恩恩怨怨数十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场面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利美媾和的主要动机和原因

利美为何寻求媾和?对美国来说,第一,是改变失败外交政策形象的需要。布什第二任期即将结束,国际舆论普遍认为,布什执政8年,其外交政策基本上是乏善可陈,在反恐、伊拉克与阿富汗问题、中东和平问题、伊朗与朝鲜核问题等诸多国际热点问题上均无建树和明显成果。能把世界上最出名的反美国家之一的利比亚变成朋友或许能够为布什政府的失败外交政策留下一个“亮点”。

第二,树立“弃恶从良”样板的需要。利比亚曾被美国指控为支持恐怖和谋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邪恶国家,但利比亚已经放弃支持恐怖和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计划,美国目前正急需这样一个样板,供伊朗、朝鲜等国效仿。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麦科马克称,利比亚是一个例子,如果某些国家(指伊朗、朝鲜等)采取与目前不同的选择,它们就可以同美国及其他国家建立与现在不同的关系。显然美国希望伊朗、朝鲜效仿利比亚放弃发展核武器计划,美国将以关系正常化和优厚的利益予以回报。赖斯在会见卡扎菲时还当面吹捧卡扎菲为维护非洲的稳定、和平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在推动苏丹与乍得恢复正常外交关系和为苏丹达尔富尔地区实现和平方面作出了积极的努力,其目的是鼓励利比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第三,加大对非洲渗透的需要。无论从政治或经济资源,特别是石油资源角度来看,非洲的重要性日益突出,西方诸大国、日本、印度等都加大了对非洲投入的力度。美国在非洲为非洲司令部选址屡屡受挫,在解决苏丹达尔富尔及其他一些非洲争端冲突中都未能发挥出“世界老大”的作用。美国改善与利比亚的关系毫无疑问带有借助利在非洲地位与影响的战略考虑。

第四,获得经济利益,特别是获取石油的需要。利比亚是石油输出国组织的重要成员国,已探明的石油储量约为420亿桶,是世界10大储油国之一。据地质学家预测,利比亚未探明石油储量可望达到1000亿桶。目前利比亚日产石油160万桶,大大低于1970年的300多万桶的水平,利比亚计划到2013年将石油日产量提高到制裁前的300万桶。利比亚石油质量好,开采成本低,这对投资者和进口者有极大的吸引力。重新夺回利比亚石油开采和出口的重要份额也是促使美国改善与利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利比亚国家石油公司主席舒凯里・加尼姆称,“赖斯的访问标志着两国关系全面正常化,石油在两国关系中起着重要作用。运往美国的石油在增加,今后会更多。”利比亚受制裁多年,几乎所有经济设备、设施都需要重建或更新,这是一个巨大的投资获利的市场,许多美国公司都希望参与利比亚农业、水利、通讯、交通、发电、土木工程、银行、卫生等方面的项目建设。

对利比亚来讲,改善与美关系的主要目的在于在政治上重返国际社会,在经济上打破封锁,利用丰厚的石油收入和与美和解带来的宽松外部环境来改善人民的生活,加速国家的发展进程。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利比亚几乎满足了美国和西方国家的一切要求。总体来看,利比亚与美国及其他一些西方国家的矛盾基本上得到了解决,未来利比亚同美国和西方国家的关系会逐步得到加强。但由于意识形态、宗教信仰、社会制度等诸多方面的差异,利比亚在与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打交道中难免还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与摩擦。卡扎菲在利执政近40年,是利独一无二的决策者,加上他个人的独特行事作风,利比亚未来在国际事务中将扮演何种角色仍有待观察。

1988年洛克比空难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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