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青年乐团的启示

2008-12-2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单三娅 我有话说

作为古典音乐职业听众,我总在想一个问题:从音乐中我们得到什么?这些天北京的音乐观众都在热议一个名字和一个乐团――杜达梅尔和西蒙・玻利瓦尔青年管弦乐团,这使我对这一问题的答案逐渐清晰起来。

12月11日、12日

在北京国家大剧院的两场演出,人们心随乐动。来自南美洲委内瑞拉的有着蓬松卷发的27岁的指挥和一群平均年龄仅20岁、长着黝黑皮肤乌黑头发的演奏员,挑战古典乐坛的权威,以澎湃的激情和独特的想象,演奏了拉威尔、柴可夫斯基、伯恩斯坦、马勒这些重量级作曲家的重量级作品。他们的演奏张力使人窒息,他们的音色艳丽得使人耀眼,他们的神情专注得使人肃然。青年指挥家古斯塔夫・杜达梅尔,人称“外星来客”,他的节奏感、敏锐性、控制力、感召力,都无法使人将他与27岁的年龄联系起来。难怪指挥大师丹尼尔・巴伦伯伊姆说:“看了杜达梅尔的指挥,看来我应去做点别的事情了!”

音乐会上的这些还不是人们惊讶的最终原因。当你知道这些青年演奏员中的绝大多数人出身于贫困线以下的家庭,其中有不少人是孤儿和残疾人时,你对他们的感受,就不仅是赞赏,而更多的是尊敬了。

这是一个成功的奇迹。这些青年有幸受助于委内瑞拉国家基金会和音乐家们共同发起的一个资助贫民阶层的“音乐救助体系”,这个体系为贫苦的孩子提供衣食,并将他们组织起来学习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古典音乐。这个项目自20世纪70年代实施以来,已使委内瑞拉25万青少年进入这个体系中学习,组成了250多个管弦乐团。虽然他们的生活与古典音乐没有任何渊源,委内瑞拉也不是一个有古典音乐传统的国家,观众更不可能因为他们的背景而放宽要求。但是,那些曾经孤独、自卑的少年,经过严格训练之后变成了在舞台上散发着自信与活力的青年演奏家。他们当之无愧地跻身于世界优秀交响乐团的行列,西蒙・玻利瓦尔青年管弦乐团走遍世界最高音乐殿堂而一票难求,吸引了世界顶级音乐大师与之合作,以杰出的演奏赢得了所到之处无一例外的赞誉。

正如杜达梅尔在北京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那样:“孩子们坐在那里不是演奏,而是要生活下去!”音乐不仅使这些青年人告别了贫民窟和街头生活,还使他们体会到了集体的温暖,得到了生活的尊严和成功的可能。古典音乐也由于他们所注入的鲜活气息而新生。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我们很早就懂得,音乐并不只是音乐本身,即使在娱乐和消费时代,音乐也不止是娱乐和商品,音乐永远是文化、修养、感动、交流、真诚。但是西蒙・玻利瓦尔青年管弦乐团又使我们悟到,音乐还有远远大得多也根本得多的意义:“生活下去”,委内瑞拉的青年人凭借的正是音乐。于是,音乐又具有了战胜贫穷和困难的功能。由此想到,政府和社会各界在消除贫困上的努力,似不必仅限于金钱和物质的救助,更重要的,是搭建一个尊严和勇气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