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深圳打工三年的22岁湖南小伙王永军,原本计划正月十五晚上与老乡一起吃饭喝酒过元宵节,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晚却坐进了深圳龙岗文化中心大剧院,和近千名打工弟兄一起听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带来的专场音乐会,激情美妙的交响乐,令他有些好奇……
2009年初由文化部组织的春节期间下乡慰问演出活动开展得红红火
农民工获得了社会尊重感
农民工与交响乐,很多人第一感觉是不搭界。他们愿意听吗?他们听得懂吗?同样疑惑的记者却在演出现场发现,观众时而凝神静听,时而掌声热烈,高潮迭起。《春节序曲》的热烈悠扬、《红旗颂》的高亢雄壮、《闲聊波尔卡》的欢快流畅,一首首精心编排的中外名曲把农民工观众带入了神奇的交响世界……今年春节期间“国交”在河南、北京、广东总共7场慰问农民工演出中,观众的热情,超乎想象。
“这是我第一次听交响乐,以前觉得城里人都不经常听,哪是我们打工族能接触到的,今天听了觉得很棒、很震撼!”中场休息时,王永军兴奋地对记者说。很多农民工在散场后也都会心地笑了,他们之前想到单位会在过节期间组织些文化活动,比如歌舞表演或是放映“大片”,但谁也没想到是交响音乐会。著名作曲家、中国交响乐团团长关峡从他们的笑中,得到了一种欣慰和满足:“我们开始也有疑惑,以前最多是六七人的管弦乐小分队下基层慰问,而这次是以百人编制完整呈现交响乐,还是农民工专场,能行吗?第一场演出下来,顾虑就变成了兴奋,他们对交响乐的接受程度一点也不低。”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洪大用认为,把农民工请到音乐厅欣赏交响乐的意义,远不止于带给他们一次高雅艺术享受,更重要的是,此举让农民工获得了充分的社会尊重感,同时有助于为他们营造积极健康的文化生活氛围。“在农民工文化需求经常受到忽视的今天,这种演出的实际效应和象征意义都很大。”洪大用说。
奏与听的情感交流
“一般来说,交响乐演奏者喜欢挑观众,但这次大家都反映,艺术效果、现场气氛都很好,而且每个演奏员的状态都是越来越好。”在关峡看来,这源于台上台下真诚的情感交流。
农民工听众的陶醉与音乐家的兴奋,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真实而令人感动。指挥姜金一说:“他们辛苦一年了,为自己家庭、为这个城市付出了很多。我们想用交响乐的语言向他们表达一种敬意。”实际上,乐团早将这种情感倾注在一个多月的准备过程中:有的团员为把状态调整到最好,特地推迟了出国学术交流;细心的音乐家发现很多农民工喜欢看电视剧《士兵突击》,特地赶在演出之前将该剧主题曲改编成交响乐。铜管五重奏、弦乐四重奏等特别设计的节目再加上指挥的亲自讲解,种种这些,目的只有一个,让台下观众最大限度地了解交响乐、享受交响乐,感受音乐的温暖。
而农民工对音乐的渴求,也深深打动了音乐家。观众从刚一落座的好奇,到音乐开始后很快被吸引,再到结束时的意犹未尽,都被台上音乐家感受得清清楚楚。《康康舞曲》、《拉德斯基进行曲》开始后,没有提示,观众就会职业地和着节拍鼓掌,这让乐团非常难忘。“我们很过瘾,感谢他们!”一位观众在演出结束后的质朴话语,道出了农民工与音乐家之间平等而真挚的情感。
“第一次”的意义
记者在采访中听到最多的,是来自台上台下的两个“第一次”:“第一次为农民工举行专场演出”、“第一次听交响音乐会”。作为深圳外来务工人员较为聚集的地区,来龙岗慰问演出过的艺术团体有很多。“以前都是歌舞戏曲,国家级的交响乐演出,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深圳龙岗区文化中心副主任熊国伟说。据了解,今年是国家第一次把包括交响乐在内的高雅艺术纳入文化下乡范围,文化部在部署此次活动时明确强调,交响乐、芭蕾舞也要走进基层、走近农民工。
洪大用认为,农民工群体现在以80后、90后的年轻人居多,他们接受新事物能力比较强,完全可以培养他们对高雅艺术的兴趣。而在关峡眼里,这种演出不仅能使高雅艺术工作者摒弃身上的“娇骄”二气,还能向他们传递一种信息: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进程中,需要通过更多的实际行动,来彰显高雅艺术在提升群众文化生活水平中的作用。
著名作曲家傅庚辰曾指出,从演奏局限性和创作难度讲,交响乐确实是面向小众的;但从服务和发展方向看,它一定要面向大众。关峡建议,艺术院团应将公益理念更好地融入艺术生产和市场运营中,让基层演出形成机制、化为常态,这需要院团和管理部门的共同努力。
的确,在文化消费多样化的今天,充分发挥国家级艺术院团的示范性和导向性,真正拉近高雅艺术与普通百姓的心理距离,已显得十分重要。据了解,中国交响乐团、中央芭蕾舞团等单位已自觉把“三下乡”活动看做自身市场的一部分,推广部门也开始把各种公益演出进行整合,作为市场计划的重要板块固定下来。
显然,有了明确思路和具体行动,基层群众对高雅艺术的需求一定会被进一步激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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