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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大历史”与写“小历史”

2009-05-3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祝春亭 辛磊 我有话说
《大清商埠》书写了十八世纪中国对外通商史的风云画卷,揭示了清代中国由盛转衰的深层原因。这部小说蕴涵着深刻的反思意味,相信广大读者会从中更为深切地感受到,当今我们所走的改革开放之路,才是中华民族图强振兴的唯一途径。――陈建功

“大历史观”是美籍华裔历史学家黄仁宇提出来的。他提倡用长时间、远距离、宽视界来观察历史。

1995年,我们动念以清代“一口通商”时期的广州十三行为题材创作历史小说《大清商埠》,便一头扎进茫茫史料堆中。

相对历史长河,“一口通商”前后的广州对外贸易仍属于“小历史”,故而有必要放置到历史的大坐标来审视。中国的朝贡制始于商周,至明清有三千多年历史,明清奉行的朝贡贸易,有着极深远的渊源。以中原政权为核心的中国,她的灿烂文明令周边的政权和部族仰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诗经北山》)的外延不断扩大,1667年,经地方官“润饰”的荷兰“贡表”云:“外邦之丸泥尺土,乃是中国飞埃;异域之勺水蹄涔,原属天朝漏露”(印光任《澳门纪略》)。中国君臣本能地把远道来的欧洲商人视为“贡商”,把贸易商品当做“贡品”。清朝皇帝正在做“八方来仪,天下归一”的美梦。

今日看来十分荒谬的事情,在当时有其合理性:古代中国基本上是个封闭的大陆国家,西南西北的峻岭荒漠阻隔了与世界其他文明交流。然而,放到横向的坐标世界史来观察,中国君臣未免夜郎自大了。广州“一口通商”前后,欧洲的政治革命和工业革命方兴未艾,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而清廷仍奉行亘古不变的祖制,对外贸易受朝贡体制的严厉制约。广州贸易的最大缺憾是未起到必要的窗口作用,科技含量极高的“贡品”竟被嘲弄为“奇技淫巧”,西方人仍是不开化的“蛮夷”。既然是这样看待西方文明,不思变革也就成为自然。“一个民族不进则退,最终它将重新堕落到野蛮和贫困的状态。”1793年英国访华特使马嘎尔尼不止一次重申这种观点,不幸成为预兆封建中国的谶语。

历史观决定小说家的价值取向。不过,历史小说的宏旨不是再现历史,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的首义,作者应尽可能避免赘述历史背景及常识,把笔墨集中到人物上。写活了人物,“历史”也就蕴涵其中。《大清商埠》的中心人物是草根出身、身居十三行总商尊位的潘振承。如果潘振承的形象立得起来,小说才算成功。否则,小说想表现的“大历史观”即便是高屋建瓴,也都是空中楼阁。

历史小说创作应大处着眼,小处着手;胸中要有“大历史”,落笔则要贴近“小历史”。“大历史”体现出来的是历史规律,“小历史”则是一连串人物事件,犹如长河中的浪花、森林里的叶片。小说家专注的应是浪花和叶片,一滴水可见太阳,一叶落知天下秋。

“小历史”具有偶然的特性,作家感兴趣的正是偶然性的人物事件。偶然中有必然,必然就是“大历史”,写好偶然也就映照了必然。必然中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偶然,但偶然终究不可逆转必然。广州商人和朝廷君臣的诸多行作是偶然,比如乾隆逆世界潮流制定更严厉的锁国政策。他的心态可透过晚年的一首诗窥视:“间年外域有人来,宁可求全关不开,人事天时诚极盛,盈虚默念惧增哉。”在他看来,闭关不开方可求全,可保“朕天下”千秋万载牢不可破。但历史不以“天下共主”的大清皇帝的意志为转移,蕞尔“藩属”屡屡进犯“天朝”,“天朝”丧权辱国,朝贡贸易和天朝美梦一道寿终正寝。历史告诉后人:闭关不能自守,开放方可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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