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研究中，从“西学东渐”的视角考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不失为一种合理的研究方法与路径。但以此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西学东渐”等同起来，甚至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看作是“西学东渐”的一部分，那显然是一种错误的认识。为此，有必要就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西学东渐”的关系作进一
一
在一部分人看来，马克思主义就是“西学”，所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被看作西学东渐的一部分是题中应有之义。马克思主义真的是“西学”吗？这个问题似乎是不容怀疑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马克思主义虽然从形式上呈现出“西方”元素，但从本质上看却是“世界的文学”，具有现代世界哲学的特征。在西方当代许多著名哲学家看来，马克思仍是我们同时代的人，马克思主义仍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理论。这些哲学家共同表达了马克思主义是世界性的时代理论的观点。其实，这只是从一个方面表达了马克思主义和现代世界的关系。马克思主义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个理论、学说的重要地方在于，从产生的那天起，它就向全世界庄严宣告：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是属于世界无产阶级的思想！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主义超越了地域的界限，也就是超越了纯粹的“西方”概念。而实现这一重大变化的，除了马克思主义本身的理论范式进行了历史性的变革以外，一个根本原因就是马克思主义自觉地实现了和国际工人运动的有机结合，始终将“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4页）作为根本原则。从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立场和价值旨趣来看，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世界无产阶级的人类解放和阶级解放的科学理论，这和任何别的为着某一个阶级的理论和学说有着原则的区别。所以，将马克思主义同其他西方理论和学说并列起来，以致得出马克思主义就是“西学”，这只是看到了马克思主义同其他西方理论和学说之间的历史联系，而从根本上取消了马克思主义与其他西方理论和学说之间的本质区别。
二
从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出发，我们必须认真分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西学东渐”之间的关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西学东渐”的一部分吗？不可否认，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和西学东渐的历史进程有着重要联系。但“西学东渐”又和整个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大背景有密切关系。如果脱离中国当时的历史大背景，换言之，如果脱离中国人民近代以来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革命斗争历史，我们是不可能真正获得历史真理性认识的。
19世纪40年代以来，中国进入了一个社会动荡不安、民族灾难深重的外侮内患的历史时期。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西方各种理论和学说开始大量涌入中国，特别是通过反传统、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和五四爱国运动，这些理论和学说迅速在中国传播开来。正如马克思主义不是抽象的观念产物一样，中国人民也不是天生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人民最初对马克思主义和其他西方思潮一样也是仅仅以一种认知的态度来对待的。从理论形态的层面上看，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民来说，马克思主义与其他西方各种理论和学说并没有什么“根本区别”。问题在于，中国人民以认知的方式对待马克思主义是通过实践活动实现的，而实践的需要决定了中国人民又以一种价值的方式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中国人民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最终也选择了中国。可以这样说，马克思主义就是在近代中国中西文化和思潮的接触、碰撞、斗争、融合中，通过中国革命实践的发展机制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所各自特有的文化选择机制的共同作用，使中国人民最终以中国气派、中国作风的方式理解、接受、信仰和发展的。这充分说明，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在中国近现代的历史中生成、发展，最为根本的原因或者说动力就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伟大实践需要马克思主义。从仅仅作为“一种”理论和学说到真正成为中国人民的根本意识形态，从“量”的差异到“质”的区分，这一历史性的变化既充分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革命性、科学性和实践性，也深刻地说明了中国人民伟大实践的巨大力量。所以说，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看做是“西学东渐”的一部分,那是完全抹杀了实践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的根本地位和中国人民在历史选择中的根本作用。
三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所以不能归结为“西学东渐”的一部分，是因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是一个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相统一的发展过程。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是一个自然演变、生物进化的过程，而是在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中自觉推进的伟大历史活动。事实表明，在西学东渐的过程中，涌入中国的“西学”不下百种。这些理论和学说不可谓不“精致”，也说得上“时髦”，但就是不能和中国的现实历史地联系起来。中国共产党人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又深入地认识了中国的现实，从而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具体实际有机地结合起来，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的革命和建设道路，将马克思主义发展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表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是一个理论创新过程，更是一个实践检验、发展过程。实践进路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唯一的根本途径。在中国人民伟大的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集中代表了中国人民的智慧和力量，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从伟大的五四爱国运动开始，一批具有民主主义和初步共产主义思想觉悟的先进知识分子本着“改造中国与世界”的信念，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这些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克服了各种“西化”或“儒化”思想的影响，始终不渝地高举马克思主义伟大旗帜，始终不渝地推进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在实践中不断捍卫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就是中国共产党人在不同历史时期所创造出来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的不同时期的理论形态。纵观中国100多年的历史变化，我们深刻认识到，“西学东渐”只是近代中国历史发展某一个片段、某一个环节、某一个局部的历史“叙事”，它无力创造出属于中国的理论和学说，也无力改变中国近现代的历史命运。相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近现代历史发展具有深刻的内在一致性。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更是和中国现代化有着密切的关系。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西学东渐”根本不是一回事，从“西学东渐”说解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严重误读。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哲学学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