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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鬼居住过的地方”

2009-11-05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罗马记者 穆方顺 我有话说

树木繁茂、绿草连天的撒丁岛,浸润在地中海万顷碧波之中,是欧洲著名的休闲避暑胜地。而距它北侧不到一公里的阿西纳拉岛,却因关押过恐怖组织红色旅和黑手党的众多要犯,被称为“魔鬼岛”,曾经长期与世隔绝。前不久,我们应邀参观了这个“魔鬼居住过的地方”。

阿西纳拉岛是一个南北走向的狭长小岛,面积

52平方公里。这里丘陵起伏,一片片低矮的灌木丛和杂草中点缀着红色珊瑚树,偶有当地特有的野生小白驴穿梭其间。但这里完全没有撒丁岛那种水草丰茂的景象,到处都是突兀的岩石,显得有些荒凉。

1860年意大利实现统一之前,小岛上居住着500多撒丁牧民和热那亚裔渔民。1885年统一后的意大利萨沃亚国王翁贝尔托一世发布命令,将该岛作为犯人的流放地,原住民全部被强制迁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里曾流转过25000多名奥匈战俘,其中有6000人死于岛上。早在战前,岛上就建有多处监狱,著名的“弗尔内利监狱”是其中最早建立的。但多数监狱都属“劳改农场”性质,后来逐渐废弃,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唯有用于关押危险要犯的“弗尔内利监狱”始终森严壁垒,直到1997年才停止使用。这是一座临海靠山、占地约1万平米的口字形建筑。其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内部的牢房却异常严密坚固。

上世纪六十到七十年代,以红色旅为代表的恐怖主义肆虐意大利,他们炸毁列车、武装袭击国家机构、直至绑架并杀死意大利前总理莫罗。由此,意大利语言中出现了一个Anni di Piombo的新词,意指当年是“铅色年代”或“沉重年代”。在“铅色年代”,被抓捕的红色旅分子都关押在弗尔内利监狱,其中包括名扬世界的红色旅领袖库齐。1978年10月2日,被关押的红色旅分子发动了一次未成功的暴动。他们利用放风之机突袭狱警,企图集体越狱,当即被镇压下去。鉴于这次教训,当局对弗尔内利监狱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改造加固。改造后的监狱被分割成若干区域,建立了一些小而封闭的庭院,以便对犯人实行隔离放风。那些小庭院的上面都拉上了铁丝网,可谓“插翅难飞”。

自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这里成了关押黑手党要犯的主要监狱,意大利近代黑手党头号首领托托・里纳也曾一度被关在这里。里纳的单间牢房约10平米,带有一个不足1平米的无门卫生间,还有一个水泥制作的小方桌,双层的铁制牢门显得十分厚重。牢室的唯一小窗安装着防碎玻璃,窗外铁网每根铁条的直径足有两公分。站在这间牢室里,记者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当年席卷西西里岛的黑色风云,

上世纪80年代后半期,意大利的“红色恐怖势力”已经式微。而以里纳为首的新一代黑手党却向国家政权发起全面挑战,一大批代表国家意志的正直官员被黑手党残酷杀害,其中包括被誉为“反黑手党的旗帜”和“活的黑手党资料库”的意大利著名大法官法尔科内,西西里大区首府巴勒莫检察长博尔赛里诺,西西里大区主席马塔莱拉,前宪兵司令、西西里省督基耶萨将军等人。黑手党猖狂肆虐,激起天怒人怨。意大利政府颁布了一系列紧急法令,调集军队开进西西里,对黑手党展开全线反击。到了1993年1月,农民出身、体型矮胖、凶残暴戾的黑手党元凶里纳终被抓获,黑手党自古相沿的“奥梅塔”(一种攻守同盟的帮规)崩溃,其最高领导机构“库波拉”的绝大多数成员和数千名党徒落入法网,黑手党自此陷入它有史以来最深重的危机。

接替里纳成为黑手党最高首领的普洛文扎诺,也于2006年4月被警方抓获。但他并没有被关进弗尔内利监狱,而是被直接押送到意大利北方某地。因为,阿西纳拉岛已于1997年被定为对公众开放的“自然保护区”。

虽然阿西纳拉岛上现在已经不再关押黑手党罪犯,但黑手党势力仍在不断滋生重组,并以新的方式对抗国家和社会。站在这个小岛上,面对着“魔鬼居住过的地方”,我们只能祝愿有朝一日西西里和意大利半岛各地不再有?朦魔影。尽管这一天的到来很可能还需要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

阿西纳拉岛上的“弗尔内利监狱”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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