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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斌与《渊深海阔》

2009-12-1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罗京生 我有话说

《渊深海阔》,清陈文乾编,成书于嘉庆13年(1808 年),全书16 卷371局,名列象棋四大名谱之首(另外三大名谱为《橘中秘》、《韬略元机》、《心武残编》),该书现存国家体育总局退休干部刘国斌家。

刘国斌,河北乐亭人,自小受父兄影响,酷爱下棋,用他的话说,5岁即光着屁股在炕上摆棋。1950年考入北京辅仁大学,当年

参加学校象棋比赛获得亚军,仅输一盘。那盘棋他执红先行进七路兵,对方以进三路卒应对,他因贪吃对方顶头卒,被对手抢先出车压住自己的双马,遂成败势。局后刘国斌向对手请教,对方相告说,此为古谱上早有记载的“弃兵变”。刘国斌听后大为感慨,认为不参透象棋古谱难以成为象棋高手,从此下定决心,要搜遍古今棋谱。

上世纪50年代中期,刘国斌在搜集古谱过程中结识了北京藏书家佟醒华,并从他那里首次听说《渊深海阔》一书。佟对刘说,解放前,《天津商报》象棋栏目编辑钱梦吾曾以100元大洋作押金,向天津一李姓巨绅借得此书一夜,并请人帮助抄下其中的三篇序文和100多局棋谱,在报上陆续发表,一时间该书名声大噪,江湖中有多种手抄本流传,但真本此后一直未再现身。自此以后,刘国斌奔走坊肆之间,必打听《渊深海阔》,可是一直未有消息。

1964年7月31日,刘国斌回家途经琉璃厂,恰逢琉璃厂的中国书店举办珍善本书籍展览,他推门而入,心不禁砰砰地跳起来,因为他一眼看见回廊下玻璃柜中央摆着一摞薄薄的小册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渊深海阔》!刘国斌立刻转身钻进附近一家信托公司,卖掉自己的梅花牌手表,回来将《渊深海阔》买下来。后来经钱梦吾先生鉴定,这本书正是他当年看过的那本《渊深海阔》。

不久之后,佟醒华有一次拜访刘国斌夫妇,他建议为《渊深海阔》抄写一部副本供喜爱者阅读,并自告奋勇愿意承担这项工作。佟先生有一手漂亮书法,又做了精心准备,不但纸张、印章同原书保持一致,连字体也模仿原书的风格。抄完第五册时,逢文化大革命爆发,红卫兵来抄家,把佟先生数十万部藏书抄掠一空,抄到《渊深海阔》时,佟先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这一本书是借来的,将来还不上,知道的人说书被抄走了,不知道的人说我图利私吞了。别的书尽管拿,这一本求您给留下。”经过百般央告,书才得以保留下来。佟先生把书还给刘国斌,但刘国斌却没有保住它。不久,刘国斌被打成敌特,也遭抄家之灾,所幸的是,造反派把这本书当成密码本,作为罪证保存下来,文革后退还抄家物资,《渊深海阔》又回到刘国斌手中。

2005年,《收藏家》杂志发起首届中国民间国宝评选活动,18位顶级文物专家对来自民间的16000多件藏品进行了长达两年时间的评比筛选,《渊深海阔》与西周秦公壶、清《百鸟朝凤阁》等6件藏品被评为首批中国民间国宝。

现在,16册《渊深海阔》就静静地躺在刘国斌家中一个蓝色木匣中,仿佛历尽劫波后在安度晚年。听刘国斌讲述《渊深海阔》的故事,看着佟醒华先生没有抄完的五册副本,让人产生无限感慨:这薄薄的16本小册子,凝结着多少文化人的心血和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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