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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和书法

名人侧记
2001-10-23 来源:生活时报 李廷华 我有话说

想采访王朝闻先生,却又忐忑不安。他在自己的文集后记中曾专门提到:由于时间和精力的原因,见客人、接受采访、写序跋一类事只能“抱歉”。但我还是尝试着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听到王老对书法艺术的意见。王老竟很爽快地答应了。在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快乐而乡音浓郁的川南话。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叩门而入,是三九寒天,虽然室内有暖气,王朝闻先生还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外罩着宽大的条绒夹袍。未多寒暄,入座便开谈。王朝闻先生希望书法研究注意艺术的多样性。深入探讨艺术个性形成的主观和客观原因,他问我:“你注意到四川人唱歌和蒙古草原牧民唱歌有什么不同?”这,我也有过约略思索:四川人轻快、高亢、亮丽、清脆;草原上的人浑茫、厚朴、深邃、激越,类似的概括性的形容当然还可找得出一些,过于胶执似乎又会归入悖论。但显然的分别总还是找得到的。倘若王朝闻先生用四川人的歌唱和云南人、贵州人、湖北人相较,恐怕那差别就要幽微难寻得多。他一下子选择了这样两个地域遥远,生活习俗和文化构成都鲜明不同的例子。这似乎是王朝闻先生正在思考的一篇随笔性美学文章的内容。他的谈兴被活跃的思路驱动着,其声也朗朗,其意也漾漾。蒙古人的声音和情绪,是因为大草原的辽阔、平旷、人烟稀少,以及骤马驱驰,大碗吃酒肉的生活养成;西南地区,山水逶迤、路转峰回,人性活泼诙谐,生活中的“乐子”颇多,语言、歌唱中的幽默轻俏亦耐人寻味。

显然,王朝闻先生的艺术鉴赏有着很浓厚的社会学意蕴。中国的书法,起源于像形文字,最初是生活图景的记录。王朝闻先生说:毛主席写“缚住苍龙”的“缚”,就含有万丈长缨的意蕴。当然,文字的演进逐渐脱离了象形。作为艺术作品中不同风格的比较,关键要把握住彼此之间差异的“度”。王老的阐述使我联想起中国的方言,如同自然植被,是一个看似浑然一体,实则能够仔细分辨的梯形衍变关系。我也应和先生:湖北北部的人,几乎说的是河南话,而其南部口音,则更像是湖南话了。

王朝闻先生在谈到艺术风格的区别时,用川剧《义捉王魁》的唱腔作例子,摹仿几位著名演员,由吟到唱,足足有好几分钟,他已经沉浸在对那幽微差异的捕捉和欣赏之中了。为这件事,不少朋友为我遗憾:你为什么不把王老的吟唱录下音来呢?我也颇怅怅。但是,我又反问:如果放着录音机,王老肯唱吗?兜里揣个录音机,这谈话能有这么自然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我独闻之,堪为永年之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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