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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市长妻子被杀牵出一桩腐败大案

2001-07-29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海南省万宁市原副市长林礼深之妻在家中被歹徒杀害,凶手盗走手枪一支、子弹5发及现金1万元。警方迅速赶往案发现场,谁料,在林礼深家中竟查得银行储蓄存单60张,计人民币近171.8万元;美元4942.32元;港元3.099万元;现金人民币17.225万元。

副市长夫人家中遇害 发现巨款椰岛震惊

2000年6月8日下午3时许,海南省万宁市110报警服务台接到举报称:位于环境资源局宿舍区的林礼深副市长家中失火,其妻李淑娥受伤。市公安局长周德兴即刻率领刑警大队赶赴现场。现场火势不大,消防队员很快将火扑灭。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分主楼和副楼,主楼客厅地面有大量血迹,客厅南侧靠墙长沙发被烧毁一角,地上有一堆烧焦的物品。在住所的后楼梯下,一个惨景展现在刑警眼前,李淑娥躺在楼梯下,伤痕遍体,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乱刀所刺,早已身体冰凉。林礼深所持“七·七”式手枪一支,子弹5发丢失。

出人意料的是,勘验现场的刑警检查李淑娥床上的抱枕时,拉开拉锁,银行储蓄单存折散落一地,细细清点,有60张,共计人民币近171.8万元,美元4942.32元,港元3.099万元。而在林礼深家的垃圾桶底层发现有一布袋,解开一看,装着整整10万元人民币,这样,在他家共查出现金人民币17.225万元。

这个发现立即引起海南省纪委的密切关注。在缉拿凶手的同时,林礼深也进入了省纪委的视线。

凶手仓惶潜逃山寨 警官神勇瓮中捉鳖

法医等技术人员很快断定,案发时间为14时30分左右,是一人作案;推断案犯为成年人,年龄30-40岁之间,身强体壮,身高1.70米左右;案犯对死者家情况熟悉,是本地人。

据目击者回忆:6月18日中午11时许,有一高个头中年男子到过林副市长家,由于林不在家,不久便面带怒气地离去。经调查,该男子是原万宁市礼纪学区桥海小学教导主任王敬华。王敬华在1999年9月从礼纪学区桥海小学调往乐来学区,但他一直未到岗,也没有领取工资。王敬华曾请求主管教育的林礼深帮忙调往万宁市教育局未获成功,因此,有可能对林礼深有较深的成见。案发后,王敬华突然失踪。于是,追捕王敬华的法网迅速撒开。

6月23日,警方专案组接到密报,王敬华潜逃到五指山下通什市毛道乡的一个山寨中。

6月24日,晚10时15分,王敬华被巧妙引诱下山,来到通什市某卡拉OK歌舞厅。正当王敬华在纵情地享受着轻歌曼舞之际,警方未用一枪一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生擒,并从王敬华身上搜出现金1207元。

根据王敬华的供认和现场指认,在一树林里找到了王敬华埋藏的作案工具:匕首一把、棕色公文包1个以及王敬华作案后换下的血衣。同时,在另一处埋藏点找到了王敬华盗走林礼深所持的“七·七”式手枪及5发子弹,并缴获人民币数万元。

为奔仕途送礼行贿  岂料市长言而无信

王敬华早年毕业于万宁师范学校,分配工作后又攻读了3年辽宁教育学院,并获取了大专文凭,之后到万宁市礼纪镇桥海小学任教导主任,这在偏僻的乡镇农村算是秀才了。

他能力不强,但“雄心”不小,学生时期就在自己的床头写下一张条幅:“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他不想平淡过一生,要干一番大事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跳出农村进机关,抓住机遇赚大钱,“潇洒人生走一回”。

他所在的学校离万宁市只有25公里,他常抽空到市内会朋友。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位朋友介绍他认识了万宁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林礼深。

一来二往,他和林礼深关系逐渐亲热起来。每当星期日,王敬华都雷打不动地到林副市长家送上新鲜的鱼虾,外带几瓶好酒,还常请林礼深喝茶、喝酒、上舞厅。一次酒足饭饱之后,王敬华终于吐露了想求林礼深调动工作的真情。林礼深满口答应,并说到明年可以考虑。

一晃数月过去了,工作调动无动静。王敬华心想,可能是送礼还不到位吧。于是,过春节时王敬华把4000元人民币用信封装着送到林家。当天林家只有李淑娥在家,王敬华对李淑娥说:“林嫂,明年调动的事,请你向副市长美言几句。”李淑娥接过钱回答说:“放心,你的事副市长心中有数。”

事后,王敬华粗略统计,到林家送礼就有数十次,买物和请吃饭、喝茶等各种活动费就花了1万余元。

这天,王敬华请几个朋友吃饭,谈起自己调动工作不顺之事。朋友劝他:“古人讲,言轻莫劝人,礼轻莫送人。如今调工作不花10万8万怎么行呢?你不妨再烧一把火,再送一万元。”

于是王敬华又筹了1万元,交给李淑娥。李说:“你放心,副市长调一个教师进教育局机关是小事一桩。”

又等了好久,调动还是没有着落。王敬华再找林礼深,林说:“今年有点麻烦,明年再作打算。”

几次三番,听到的总是“这事好办”,“总会解决”,调动却总没有着落。王敬华心灰意冷了,他万没想到林礼深、李淑娥吃贿赂的胃口如此之大,真像两条喂不熟的狗,他决定要回给林家的钱。谁料,李淑娥是个守财奴,执意不退钱。

恼羞成怒起杀心 贪得无厌丢性命

钱花了,礼送了,要调动的消息也在社会上传开了,可始终未调成,王敬华感到颜面丢尽,精神日渐崩溃。

2000年6月8日,经济拮据、穷困潦倒的王敬华再到林家要求马上退款,仍未达目的,恼羞成怒。“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反复出现在他脑中,案发后他说:“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想追回款必须来硬的。”

当天,王敬华再次来到林家,同时带了一把匕首用报纸包着。王敬华向李淑娥讲述自己的处境,要求退款,但李淑娥置之不理。

约过了半个小时,王敬华站了起来,大声对李淑娥说:“先给2000元也可以。”李淑娥说:“我200元都没有。”还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早已怒火填胸的王敬华取出匕首,叫道:“你不退钱,我就去告你。”李淑娥挥动双手捂住脸,并突然大叫起来:“有人抢劫啦!”

情急之下,王敬华连刺李淑娥十多刀,见她已气绝身亡,将她的尸体拉到楼梯底下,用煤气炉焚尸。王敬华又从林家“顺手牵羊”,拿走林礼深的一个皮包,内有“七·七”式手枪一支和5发子弹及人民币1万余元,乘一辆摩托车离开了现场。

巨额财产来自何处 说不清楚法网难逃

案发时,林礼深正在海南省委党校学习,惊闻妻子遇害,便驱车匆匆赶回万宁。他请求要进自己的家,但刑警明确地告诉他:专案组决定,在此案未侦破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现场。

人们不禁要问:妻子遇害,为何不先到医院看望呢?林礼深当然知道巨额财产的分量,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亲朋好友帮忙摊平存款。他找到A某说,一起做胡椒生意赚了一笔钱;他又找到B某说,向他借了一笔钱给农村亲戚准备建房用;他又找到C某……总之,他想减少自己的存款数额。

几天后,他被海南省纪委“请”走了,继而被“两规”了。

2000年8月24日,林礼深因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一案被拘留,没过几天,被海南检察分院逮捕。

他小心谨慎地交代了一些问题,如1994年6月,万宁县(1996年撤县设市)政府与洋浦万鑫公司签订了共同开发万城镇建设北街的合同,万鑫公司屈于权势,将一块价值6万元的宅基地送给他们夫妇。1997年7月,他赴浙江挂职锻炼,行前万鑫公司经理章祥志硬将1万元现金塞给他。还有李某某春节时送了2000元等。而对于60张存单上的170余万元巨款,他却百般抵赖,推说这笔款中的大部分是替他人保管和与他人做生意赚的。具体数额不清楚,是妻子李淑娥经手的。

其实,办案人员在接触林礼深之前,早在外围查清有关证据,就连案发初被林礼深订立同盟的几个朋友也都实话实说了。作为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掌握着全市教育规划发展建设及教师的提升、任免调动大权,众多有求于他的人趋之若骛,门庭若市成了他家的真实写照。他利用职权和妻子李淑娥一起,收受贿赂,且胃口越来越大。

据检察机关侦查证实,追缴林礼深、李淑娥夫妇借给林天祝、王开明人民币13.62万元,查证林礼深家庭多年来支出人民币54.3971万元。以上合计,林礼深及妻子李淑娥的财产和支出共达256.9969万元,其中,林礼深能说明合法收入的有71.6024万元,代他人保管的19.0048万元。同时查明李淑娥非法收受吴某某6万元,林礼深受贿5.4万元。

另有154.9896万元人民币、4942.32美元、3.0994万元港币,对于这些巨额的资金何来?一向精明的林礼深却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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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月19日,海南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盗窃枪支弹药罪、纵火罪及盗窃罪判处被告人王敬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001年4月18日,海南省检察院海南分院对原万宁市副市长林礼深以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向海南省海南中级法院提起公诉。

有道是:求财恨不多,财多害人己。恶梦醒来时,已是狱中人。以不义之财铸成的手铐,究竟多么沉重,只有此时的林礼深才能掂量出来。

(《人与法》2001年第7期江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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