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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啊路飘落着红罂粟

2004-02-29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史辉,男,1982年12月生,汉族,北京人,北京某大学学生。2002年8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犯有故意杀人罪一审判处其死刑。

风华正茂,19岁的史辉却对17岁的刘苏苏举起了屠刀,直到把她扎死,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摆脱她的束缚。一个17岁的女孩子,却喜欢玩弄男性,更喜欢男性听命于她,否则就要遭到她的“惩罚”。没想到,她的暴力性格最终为她招来了杀身之祸。而结束她短暂一生的却是她真正心爱的人——史辉。

2001年4月18日,北京清河消防队得到警报:海淀区西三旗建材城西出现火警!消防员冒着浓烟冲进房间,发现床上趴着一女孩,身上盖着的棉被已被烧毁,全身赤裸,身上正燃着熊熊大火……

现场的勘查证明,此次火灾是人为纵火所致。死者刘苏苏,下体留有男性精液,颈部被他人用锐器(剪刀类)刺伤30余处,右侧动脉血管被刺破,最后因急性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被害人刘苏苏的妹妹说:“星期五晚上,我姐带我到西三旗一个迪厅去玩。有个又高又帅的男孩也去了,他叫史辉,正在上大学,看起来和我姐很亲热。我们玩到很晚,最后一起回到我姐住的地方。第二天下午他俩还一起送我去车站,没想到那竟是我和姐姐最后一次见面!”

当民警出现在史辉面前时,他痛哭流涕:“我本来不想杀她啊,都是她逼我的……”

在海淀看守所里,史辉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无尽的悔恨、悲伤、留恋弥漫着整个房间……

魔力般的勾引,让我不能把握自己

我的家庭很平常,爸爸是个售货员,妈妈待业,日子总是过得很紧。中学时,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属中等,老师说只要再加把劲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父母日重的期望,简直快把我逼疯了,那种压抑的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我想如果没有刘苏苏的出现,我也许真的无法坚持到高考。

认识刘苏苏是高三放寒假的时候。爸妈见我老是一副提不起神的样子,都挺担心的,让我休息几天。正巧我的初中哥们儿打来电话说要聚聚,我们每年总要聚个一两次。

听说西三旗新开了一个迪厅,哥们儿就把我带到了那儿。那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娱乐场所。舞厅里灯光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挑动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我有点紧张,感觉很不自在,就在角落找个座位坐下了。那个哥们儿给我要了一杯可乐,自己就消失在嘈杂的人群里了。有个女孩的身影一下子把我迷住了:她身材不高,但很丰满,上身套着吊带小背心,下边穿超短裙,看上去很性感,尤其是她跳得特别疯狂,随着快节奏的音乐全身都在扭动。

没想到她会向我走来,并主动邀请我跳舞。

她就是刘苏苏,在我面前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有半点女孩的矜持。看着我跳舞的滑稽相,她会笑得前仰后合,这让我觉得她很好接触。跳着跳着,她就贴在了我的身上,这是我第一次搂着女人的身体,像做梦一般,我傻傻地移动着脚步,紧张得衣服都湿透了。

玩到晚上9点多,刘苏苏让我送她回家。到她家时我才发现,她一个人住。

我特别惊讶,问她怎么一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她说她的继父很有钱,有四套房子。她跟继父合不来,就自己在这儿住了。还说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她爸妈都不喜欢她。说着说着竟伤心起来。

看着静静哭泣的刘苏苏,我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傻呆了一会后,我说:“不早了,你睡吧,我该走了!”她突然生气起来:“你走吧,想走你就走吧!反正没人喜欢和我在一起!”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走不开:“那你别哭了,你不哭我就不走!”

听到这话,刘苏苏破涕为笑:“那我不哭了,你陪我说说话儿!”然后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靠在我的身边。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我想她过去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

说实话,刘苏苏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她不高,身体也有些胖,尤其是我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你肯留下来,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没想到说着说着,刘苏苏就猛地靠到我身上,将嘴唇凑了过来。看着她那迫切的嘴唇,感受着她那火热的身体,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失去了理智……

时间很快冲刷了所有的激情,每当我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回忆起我的笨拙和无知,回忆着她的疯狂和放荡,我都有种被欺骗、被强奸的感觉。

不散的幽灵,始终徘徊在我身边

那次以后,刘苏苏三天两头地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些悄悄话,约我出去见面。每次都在她家里没完没了地干那事。新鲜感慢慢消失了,我感觉挺没劲的,仿佛自己成了她泄欲的工具。尤其让我痛苦的是,我和刘苏苏的性格根本合不来!她很疯狂,很专制。和她在一起,什么都要顺着她,她那种喜怒无常的性格让我心烦。爸妈很快发现了我的反常,隐约间也知道了我和刘苏苏的事情。他们心里很清楚,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我的前途就全完了。所以每次听到电话声响,他们就特别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妈不再让我出去。有电话来了也总是她去接,听到刘苏苏的声音,她就不客气地说我在学习没空接电话。可刘苏苏哪是一盏省油的灯?头几次她还算客气,后来有一次竟然跟我妈在电话中吵了起来。

当时妈妈的脸色难看极了,瞪了我一眼,把电话重重扣在桌子上走了。

我忙走过去拿起电话,不安地说:“刘苏苏,咱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吧!至少等高考完了再说。你也知道,我现在高三了,时间很紧,我想静静地学习!”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响。过了很久刘苏苏才冷冰冰地说:“我不会再打搅你了!”

我终于长舒一口气,心里压着的石头落地了。挂上电话后我才发现,浑身的汗都冒了出来。

打那以后,刘苏苏就很少打电话了,我也忙于高考,没空想这些事情。

很幸运,我终于考上了大学,全家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正当我畅想着灿烂美好的大学生活时,刘苏苏又给我来了个电话。“史辉,恭喜你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吧,算是给你庆祝一下。”

我犹豫一下答应了。说实话,内心深处,我始终觉得有愧于她。

我们约好在麦当劳见面。没想到半年不见,刘苏苏的脸上竟多了几分风霜。“史辉,其实你永远都不想再见我了,是吗?”

“我觉得我对不起你!”

刘苏苏半天没说话,临分手的时候,她很平静地对我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我现在也已经有了男朋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很复杂,也许对我而言,这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了。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懂得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大学生活过得很充实,尤其幸运的是,我在这里找到了我真正喜欢的女孩——祁蕊。祁蕊是个美丽而沉静的女孩。正是我所喜欢的那种。

从那以后,我总是担心她会知道我和刘苏苏的事情,怕她不会原谅我犯过的错误……那件事始终阴影似地蒙在我的心上。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2001年4月的一个星期五,我突然接到了刘苏苏的电话,当时我正和祁蕊在一起吃饭。电话里传来了刘苏苏的哭声:“史辉吗?我是苏苏,我现在很难受,不想活了!”我一下就慌了,忙离开饭桌,躲在一个角落:“刘苏苏,你别急,到底什么事?”

……也许是我性格太软弱了,最后,我答应了刘苏苏晚上去找她。

情欲陷阱,让我越陷越深

晚上10点多,我来到西三旗的那个迪厅,刘苏苏和她妹妹已经在那等着我了。那天,刘苏苏打扮得风情万种,那种成熟女性的魅力,竟让我心中涌起一阵骚动。刘苏苏让我陪她跳舞。

空气中弥漫着暖昧的气息,她很快就粘在我身上。我想挣开,可她紧紧拉住我,用嘴唇疯狂地向我进攻,我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刘苏苏搂着我,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史辉,你有女朋友了吧?”刘苏苏突然问道。我不想隐瞒,点了点头。

刘苏苏沉默了半天,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放心,过去的事情我不怪你!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咱俩的事。不过,我想你在我需要的时候陪陪我,行吗?”

也许女人受伤的时候才更像个女人吧,我没想到刘苏苏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听到这些话,我哪里还能狠心离开她呢?

在她身体和语言的进攻下,我投降了……

那一夜,刘苏苏很疯狂,似乎要把所有怨恨和委屈都发泄到我身上。一觉醒来,已经是快12点了。看着窗外白花花的太阳和身边赤裸的女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厌倦袭上心头。手机上有好几条祁蕊的短信,心虚的我赶紧穿上衣服想溜掉。自己太对不起祁蕊了,以后必须和刘苏苏一刀两断!

当我匆匆下床时,刘苏苏正好醒了:“你干吗去啊?这么着急?”

她拉长了脸,生气了。无奈之下,我只好留下来陪她。吃完饭后,当我正绞尽脑汁地想法离开时,她妹妹却说有些东西拿不了,要我和刘苏苏送她去车站。当时我就气晕了,想着祁蕊等我的焦急神态,心里烦乱不已,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刘苏苏也许猜到了什么,她渐渐收起了笑脸,对我不理不问的。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不堪淫威,我用剪刀扎死了她

送走她妹妹后,我本想直接回家的,可偏偏手机放在了刘苏苏家里。一进家门,刘苏苏就翻脸了,大吵大闹,骂我没良心……找到手机,我匆匆往门外走去,没想到刘苏苏劈手夺过去,把我的手机使劲摔在了墙上。

她吼道:“你什么玩意儿,占了老娘的便宜就想走?你不是想见你的心上人吗?好啊,我把咱俩的事捅出去,告到你们学校,看你有多大能耐!”

我求她千万不要声张出去,万一让学校知道,我会被开除的,祁蕊也会离我而去!我求她放过我。听到我这时候还念着祁蕊,气急败坏的刘苏苏绝望了!她打了我两个嘴巴,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刀在我面前比划着,让我脱掉衣服,用香烟在我右臂上烙烟花。她说要慢慢折磨我,用牙在我左臂外侧咬了一口,都咬出了牙印。我忍着没有反抗。她问我能不能和祁蕊分手?我说永远不能。我真的豁出去了。反正早晚要有个了结,不如痛快一点,她说如果不和祁蕊分手,她就找几个健壮的男子,当着我的面强奸她。又说:“你妈不是身体不好吗,我就打残你妈,让你爸活生生地养着她。”我知道刘苏苏狠起来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我求她不要这样。

她骑在我身上,用各种方式折磨我。她还用特别难听的话骂我!这个残忍的女人啊,是她勾引了我,将我逼上了绝路,让我永远不得安宁,连我爸妈、女朋友的性命也受着威胁,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看着她飞扬跋扈的神态,听到她那淫荡放浪的呻吟,想着以后要受她的牵制,我再也受不了了。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黑剪刀,冲她的喉咙扎了过去,血一下就喷了出来,正享受高潮的她突然张大了嘴,“啊”了一声就倒在了我的身边。我疯了,用剪刀猛烈地扎她,也不知都扎哪儿了,直到刘苏苏一动不动。

我全身发抖,想赶快跑掉。关门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样会很容易查出来,就匆匆忙忙将屋里的物品收拾了一下,并顺手从梳妆台上拿走了刘苏苏的手机和一枚钻石戒指。最后我从厨房里拿出一桶色拉油,倒在刘苏苏的身上,可是手抖得厉害,怎么点也点不着,就从床上拿了一卷卫生纸,点着扔在了地上。

到底为什么 不能避免这场悲剧

17岁的刘苏苏,为自己的野蛮而命丧黄泉,19岁的史辉,也因为一念之差走上了杀人焚尸的歧途。

因为刘苏苏的霸道,史辉走到这一步值得同情。同情史辉并不说明史辉就是可以原谅的。刘苏苏是很霸道,可刘苏苏一定要被诅咒吗?她发泄,发泄着对生活的不满;她野蛮,为维持最后的占有而野蛮。当生命再也没有依托时,她绝望了,沉沦了,丧失了理智!

“路啊路,飘落着红罂粟!”面对人生的诱惑,诗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是啊,在人生的旅程中,充满了梦想和美丽,也布满了诱惑和暗礁。美好的东西需要珍惜,丑恶的东西不要沾惹。莫让青春的赞歌变成死亡的哀鸣,莫让一幕忧伤的悲剧代替本该上演的喜剧。

(文中受害者均采用化名)

(《法律与生活》2004年2月下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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