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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冠华在弥留之际

2006-02-05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1982年初,乔冠华肺部癌症复发,并转移到颈部,病情极为严重。住院后,医生都认为他的生命最多只能维持3~6个月,医院也已发出病危通知。

但是爱情创造了奇迹,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和夫人章含之的精心护理,乔冠华肺部的癌变暂时得到控制。9月底,他便出院了。

1983年夏天,乔冠华颈部和肺部转移的

病灶再次复发,而且来势凶猛,乔冠华的身体已日益明显地衰弱下去。但他的坚强是难以置信的。天天去北京医院接受放射治疗,还坚持天天要散步。如果那时有人在治疗室见到他,亲耳听他与大夫和护士谈笑风生,谁也无法猜到他是个身患绝症只剩下五十多天生命的人。只有章含之深知乔冠华内心隐藏的痛苦。他因为肺部的病灶经常咳嗽,夜间睡不好觉。章含之每晚至少起来两次照顾他。

最终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9月2日晚饭后,章含之在院子里忙碌完,回到书房时,看见乔冠华神色不对。他正在凝视自己咳在瓷杯中的痰。见她进来,他马上装作若无其事,拿着瓷杯进了洗手间。章含之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一再追问,最后,他已无力遮掩,章含之接过杯子,杯中都是一口口带鲜血的痰!

章含之顿时感到全身血液往头上冲,禁不住全身发抖,说马上要去医院。他不肯,一定要到第二天早上。乔冠华最后一次在北京医院只住了20天,就再没有能够回家!

在他最后异常清醒的一段时间里,许多朋友纷纷赶来看他。9月21日下午,习仲勋代表中央到医院探望乔冠华。送走习仲勋,章含之见夏衍急匆匆拄着拐杖走来,她赶紧请夏衍进病房。乔冠华见了夏衍,脸上泛出一阵喜悦,他拉住夏衍的手,不等夏衍开口,就清楚地说:

“两次,1958年我就说过‘留取丹心照汗青’。1968年,你进去了(指进牛棚)。我没有更多要说,还是这两句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段完整的话,是乔冠华留在人间的最后遗言。他说的“两次”,一次是1958年,他在外交部被错误批判为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受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另一次就是1976年的冤屈。

这天晚上,是乔冠华在人间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半夜三点多,当章含之趴在床沿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时,她感觉他无力的手在抚摸她的头发。她猛醒过来,见乔冠华微微地睁开眼睛,用颤抖的手指指章含之,又指指自己,嘴唇不断在颤动。章含之把耳朵凑在他唇边,听到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你……,我……,10年……”接下去听不清了。章含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和我,10年了,苦了你。我要说的话,你都明白。”

章含之见他如此吃力,心都碎了,强忍泪水,伏在他耳边说:“我一切都知道。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说了,你想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乔冠华宽慰地点点头,不久又陷入昏迷。

9月22日上午9点多钟,乔冠华突然异常清醒。他睁开眼睛,指指窗外的阳光,微笑着轻轻对章含之说:“好!”章含之一时兴奋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连忙去冲了一小壶白蛋白。他非常安详、平和,微带笑意一口口从夫人手中喝蛋白水。但就在他喝了六七口之后,他无声无息突然停止了,他闭上双眼像突然睡着了,只是没有呼吸!

章含之慌忙去打紧急铃。后来的事情,章含之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趴在丈夫身上大哭。终因抢救无效,乔冠华于10时40分逝世,终年70岁。

(《乔冠华全传――红色外交家的悲喜人生》罗银胜著东方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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