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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仍在抗战三个“慰安妇”的一生

2007-07-22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7月5日,中国“慰安妇”资料馆在上海师范大学开馆。

这类资料馆,第一个在韩国,在韩国政府和民间力量的互动之下,资料馆资金充足。当然“慰

安妇”们也很能干,每个星期三都举行抗议游行,从1992年一直坚持到现在。

日本的资料馆建于两年前,也就是战争结束60周年之际。日本的一些左翼人士在早稻田大学内建起了资料馆,房间很小。开馆一年多,日本国内没有一份报纸报道过这件事。

中国“慰安妇”资料馆展示了“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历时15年调查研究所得的各种资料,其中包括世界上第一个慰安所――大一沙龙里的富士山木雕、门板等实物证据,还包括当年日军士兵强奸中国慰安妇使用过的避孕套和其他资料,还有大量关于慰安妇研究的影像和图书资料。这些证据首次向社会公开。

一 袁竹林(湖北)已故

袁竹林1922年5月16日生于武汉,父亲袁胜阶,母亲张香之,她是3个女儿里最大的。因家庭生活困难,父母把3个女儿都送人做了童养媳。15岁时袁竹林结婚了,丈夫汪国栋是汽车司机。

结婚才一年时间,日军进攻武汉。汪国栋奉命转移到四川重庆,把袁竹林留在了武汉。认为媳妇在家吃白饭的婆婆强逼袁竹林另嫁他人。袁竹林和一个叫刘望海的人结了婚。17岁时,她生下一个女儿,取名荣仙。

1940年春,一个叫张秀英的人到处招旅社清洁工。袁竹林信以为真,和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起报名参加。就这样,张秀英领着她们坐轮船到了鄂州。

没想到一上岸,端着刺刀的日军士兵就将她们带到一座庙里。一进门老板就命令她们将衣服脱光,检查身体。袁竹林不肯,张秀英的丈夫就带人用皮鞭抽打。身体检查完毕,老板给袁竹林取了个日本名字“吗沙姑”,把她安排到一间七八个平方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痰盂。

第二天早晨,房门口挂上了一块六七寸长、2寸宽的木牌,上面写着“吗沙姑”。这天上午,门外就来了大批的日本兵,每个房间门口都排起了长队。“第一天我……足足遭受了10名日本兵的蹂躏。一天下来,连坐也坐不稳。”

就这样,袁竹林和其他几十个姐妹,成为日本兵的性奴隶。慰安所里的一日三餐,由老板雇佣来的一个中国厨师料理,质量差,数量少。她们要洗澡却没有地方,只能在厨房的木桶里轮流洗。

常常有军官要求陪夜,一小时,二小时,甚至整夜的都有。来了月经,老板也不准休息,日本兵照样拥入房间。刚进入慰安所,老板就逼着她们吃避孕药。按照日军规定,士兵必须用避孕套,但很多士兵知道她是新来的良家妇女,不会患梅毒,便有意不用避孕套,过一段时间后,袁竹林就怀孕了。

袁竹林试图与一个被日本人叫做“留美子”的女子逃跑,结果没跑多远,就被日本士兵抓了回去。日本士兵抓住袁竹林的头死命地往墙上撞,鲜血直流,从此她落下了头痛病。她肚里的孩子也被做掉。

不久,鄂州日军军官藤村看中了袁竹林,让慰安所老板把她送到自己住所。不久,藤村又把袁竹林送给了一个叫西山的军官。

1945年8月,抗日战争结束时,袁竹林回到了武汉,找到母亲。从此,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1946年,失去了生育能力的袁竹林从朋友那儿抱养了一个才出生70天的女孩做养女,起名程菲。1958年,因慰安妇经历,袁竹林被居委会强行吊销户口本和购粮证,住房也被没收,逼着她去黑龙江北大荒插队劳动。就这样,袁竹林在北大荒米山建设兵团整整呆了17年,种苞米、割大豆,过着缺柴取暖、缺衣少食的生活。1975年,农场有个叫王万楼的干部见她实在可怜,帮助办理了手续,让她回到了武汉。

2006年2月,采访过袁竹林的苏智良、陈丽菲教授致电正在病中的袁竹林,询问她是否愿意接受日本亚洲妇女基金会的一笔数额达2万美元的抚恤金。

对经济困难、病重的袁竹林来说,2万美元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袁竹林却拒绝接受这笔钱。

一个月后,84岁的袁竹林在武汉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去世。

二 韦绍兰(广西)88岁

88岁的韦绍兰和62岁的儿子罗善学哭了。在中国“慰安妇”资料馆大厅里的记者们面前,高出一头的儿子紧紧搂住瘦小的母亲。

黑瘦的罗善学是12岁时知道自己身世的。他和村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钓鱼。有个小孩想要他的钓鱼竿,他不给,小孩就骂他“日本仔”、“鬼子仔”。

另一次,罗善学和村里的老伯伯一起放牛,老伯伯对他讲了他母亲被日本侵略军抓去3个月,回来后生下他的经历。他哭着回家问妈妈,妈妈只是掉眼泪,不肯说话。

1944年冬天,日军占领了广西荔浦县,在一次“大扫荡”中,新坪镇桂东村25岁的韦绍兰背着1岁多的女儿跟随着村里人向村北的牛尾冲山上跑去。背着孩子的韦绍兰快要抵达山洞时,几个端着枪的日军士兵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韦绍兰和孩子被日军抓住后,和另外6个妇女被拉上汽车,送到了日军军营,关进了一间狭小的泥土砖房里。

韦绍兰回忆说,最早强暴她的日本士兵是端着刺刀进屋的。见她不肯脱衣服,很生气,拿着刺刀对准她的女儿。韦绍兰只得脱光衣服,任其所为。直到他离开房间,她才敢哭出来。

“有时候一个人来,有时候两个人来,有时候一起进来三个……”韦绍兰不知道让她怀孕的士兵究竟是谁,强奸她的既有50岁的老兵,也有20岁出头的年轻人。

韦绍兰她们有时还会被送到其他军营。日本士兵逼着她们穿上和服,或者只穿一件日军军装。不管语言通不通,只要士兵进来,她们就必须起身,弯腰鞠躬,接着脱衣解扣,慢一点都会招来打骂。

这段地狱般的日子持续了3个月。一个凌晨,装作肚子疼要大便的韦绍兰带着女儿逃出了军营,朝着日出的方向跑了两天才回到家里。丈夫罗讵贤正在吃饭,看见妻子,他愣了一下,对妻子说:“快吃饭吧。”

此时,跑得双脚血肉模糊的韦绍兰才哭出声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放下手中饭碗的罗讵贤也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对她说,不怪你,因为你是被抓走的,现在回来了就好。

几个月后,女儿病死了。再过了几个月,韦绍兰生下了罗善学。虽然心里同情妻子的遭遇,但罗讵贤看着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听着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他感到了羞辱和仇恨。

“我当时很害怕,但仔细想一想,孩子是没有罪的。”生下孩子的韦绍兰,仿佛成了家族的罪人。她和儿子不仅得忍受在外受气的丈夫的谩骂,还要承受村里人的白眼。

罗善学长期遭受歧视和欺负,性格渐渐变得内向、孤僻、易怒,不敢接近人多的地方。

因为出身问题,几十年里,罗善学找不到媳妇。如今,62岁的罗善学仍然一个人过。在他住的村子里,比他年轻的人都喊他“日本爹”、“日本爷”。

“我心里恨妈妈,又可怜她。”在田间劳累了一辈子的罗善学现在和母亲相依为命,靠放牛、养鸡和采草药过活。采访过程中,罗善学突然号啕大哭:“我这辈子全完蛋啦!就因为是日本崽,连老婆都讨不到!”

三 林亚金(海南)81岁

瘦小的林亚金一到人多的地方就紧张。面对着包围过来的记者,只会说黎族语言的她一个劲地往角落里躲闪。

生于1926年的林亚金是海南保亭县南林乡人,在6个兄弟姐妹中,她排行老二。1943年10月的一天,在地里割稻子的她和几个要好的姐妹,被突然出现的日本士兵抓住带到日军军营。当时,林亚金只有17岁。

“当天晚上,日军把我们叫到指定的房子里,他们排队轮奸我们,痛得我使劲地喊,他们就煽我嘴巴,不让我出声。如果有人叫喊,拖出来打,让我们像牛一样趴在地上,肚子下面放把刀,刀刃朝上。挨打的时候,我们四肢还必须用力撑着,要不然就会受伤。”林亚金回忆说。

在同为黎族的一个伪军中队长的帮忙下,林亚金提出家中母亲病危需要回家探望,自己也顺便看医生,日军准她回家。林亚金到家后,才发现父亲病情严重,不久就去世了。

迫于生活压力的林亚金到罗朋村一户人家帮工,半个月不到,又被当地巡逻的日本兵发现,把她在山上轮奸了。担心日本士兵再来找麻烦的主人让她赶紧回家。不久,因为弟弟生病在县城住院医治,前去探望的林亚金在经过一个日军哨所时,再一次被3个执勤的日军士兵轮奸。这以后,她再也不敢出门了。

1950年,林亚金认识了罗葵什号村的丈夫。在结婚一年后,她才告诉丈夫自己被日本人强奸的事。丈夫听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在接下来的土改和肃反运动中,她丈夫被划为“地主”,押送到三亚劳动改造。林亚金曾经赶去探望,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林亚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她的丈夫。在接下来的政治运动中,被当地人称作“日本娼”的林亚金也成了批斗对象。

为躲避过去,林亚金搬进一个没有人烟的偏僻山区。后来她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在山沟里一住就是几十年。

在得知她的经历后,苏智良夫妇从上海赶到海南,在保亭县南林乡罗葵什号村后山见到林亚金,当时她光着脚刚从地里放牛、割草回家,正准备热大铁锅里煮好的野菜吃。“我当时好奇,指着铁锅问了一句,‘这煮的是猪食吗?’林亚金告诉我说,她先吃一部分,剩下的再给猪吃。”苏智良的爱人陈丽菲当时就落了泪。

不久,苏智良教授的中国慰安妇研究中心把林亚金纳入到援助对象中,从2000年开始,每个月寄给她100元钱,后来又增加到200元。(《南方周末》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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