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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遗传工程学的哲学思考

2001-04-10 09:32:00 来源:书摘 赵鑫珊 我有话说

自然哲学家对人造重组DNA分子的潜在危险表示深深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将两个细菌基因联结起来使之产生对抗菌素的抗性的方法就引起了争议。因为要是抗菌素无法制服这种新的细菌,它一旦扩散,后果的严重性是可想而知。———题记
  
  遗传工程诞生于本世纪70年代初,地点在美国。
  
  1978年春,即我接触到遗传工程学的第三个年头,我便离开了中国农业科学院,调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工作。我认为这是件好事,因为我带了一大堆遗传工程学的问题来到哲学所,以便对它们进行正式职业性的哲学反思。或者说是进行“哲学反刍”。有关遗传工程和生命合成(包括重组DNA分子的潜在生物危险)的许多问题,确有进行“哲学反刍”的必要。因为它们不仅涉及到一些重大的自然哲学课题,而且还触及到非常复杂的伦理学。好些年,在我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老子的至理名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祸福同门,利害为邻,历来如此。
  
  我意识到生物学领域正在发生一场革命。1960~1970年,这场从基因以下的层次来研究生物学系统的革命就已经悄悄地开始了。我指的是首次合成了一个蛋白质;首次合成了一个病毒;首次合成了一个细胞。
  
  人工合成生命是仅次于造物主的神手神功的伟大成就。要消化、领悟它的全部涵义和后果,需要新的哲学思考。
  
  

生物设计师———仅次于造物主的人

  
  造物主建造形形色色的生物世界所使用的砖头是DNA,它的表现形式就是所谓的基因。基因编码蛋白质,再加上其他种种零件,它们相互结合和作用,便构成了一朵野玫瑰,或是一株白桦树,也可以是一头大象和一条蛇或一个人。这就是造物主那双看不见的神手所做的一切。
  
  最近20年(1970~1990)分子生物学对基因作用机制的详尽研究使我们的生物设计师透过门缝隐隐约约窥探到了造物主建造生物世界的蓝图。我们将重新编写动植物的基因,甚至使遗传工程成为改变我们人类自身的工具。在我看来,我们生物设计师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的智慧和能力无疑是仅次于造物主的人。
  
  别的不说,就说运用基因转移技术改造禾谷类作物的前景吧。显然,通过遗传工程技术提高谷类作物的产量和质量对缓解世界粮食危机将具有重大意义。比如,利用遗传工程可以培育耐盐作物的新品系;假单胞菌则能防止冰晶体在作物体内形成,以保护作物免遭冻害;通过遗传工程来提高光合作用的效率。此外,高等植物基因转移技术的发展还会使植物保护工作取得重大进展。
  
  如果我们要给遗传工程下个既确切又广泛的定义,它就是:为了改变物种或制造新种任何一种有意识的遗传操纵。然而哪里有阳光哪里就有阴影。遗传工程学既有有利于人类的一面,也有可能危害人类的一面。
  
  
当心,不要轻率地从根本上去干涉大自然的进化过程

  
  动、植物和微生物的进化过程已经被大自然的最高智慧极微妙地控制了千百万年,或上亿年。重组DNA分子的构成正在打乱造物主的总设计和总计划。这种形势不能不引起当代自然哲学家的深切关注和反思。否则就是失职,就是天大的罪过。
  
  不错,原始人把野生动物驯养成家畜,把植物培育成作物,也扰乱了大自然造物主的进化过程和总的部署;作物育种学家和家畜育种学家培育出新种也在扰乱之列,而且创造新种的速度远远高于大自然通常进化的速度,但是都没有从根本上扰乱造物主总的安排。而由人设计生物体,或叫人造生物或细胞(所谓生命合成),则有可能包含着潜在的危险。当代自然哲学家应该为此焦虑和担忧。只看到生物学革命造福于人类的一面,不看到重组DNA分子的潜在生物危险,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哲学家。
  
  在人工创造生命的新世纪即将来临之际,自然哲学家应以他的特有机敏和智慧把握它的光与暗这两个面。
  
  广阔范围内的人工生命现象出现在地球生命王国的地平线上是件极其严肃的事。也许它同1938年哈恩发现重核裂变反应是一样的严肃,事关重大。哲学家对此心怀世纪之交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盲目遵从大自然进化过程的智慧安排也不免迂腐可笑。比如,对鼠疫、天花、霍乱、伤寒和癌症这一连串造物主的安排,我们人类就要加以抵制和抗拒。但是在确切知道遗传工程学某个实验的可能后果之前,以及在还没有保护人类免遭危害的安全措施之前,遗传学家应当自动放弃这类危险的实验。这一责任心正是哲学家的责任感。1977年,我从美国一本生物化学杂志上读到这样一篇报道,使我加深了对这一普遍世界责任感的理解:1972年以斯坦福大学生物化学系主任P·伯格为首的一批科学家合成了DNA的杂种分子,其中含有猴子肿瘤病毒SV40。然后将该杂种分子引入通常寄生在人体肠道中的大肠杆菌。这项遗传工程一方面可能得到极有价值的结果,但也潜伏着在全人类范围内引起感染的危险:含有猴子肿瘤病毒的大肠杆菌是否会在无意之中使人群感染呢伯格说不准,所以他终于停止了这项试验。
  
  当心一个特定的重组DNA分子会毁灭掉地球上的生物世界。就是说,将遗传物质基因引进细胞的时候要千万谨慎从事。
  
  更要当心的是:自然生命将如何与人工生命共处?
  
  我害怕这样的抱负:人能够创造出其行为与自然生命一样的人工生命系统。它的动力学将与自然生命系统的动力学是一样的真实。
  
  如果有朝一日人类能够创造出一个人工生命系统的莫扎特、肖邦或李白,我就不想再活了。因为引导我走完生命旅程的志趣、激情和勇气被完全扼杀了、毁了。
  
  比起其它学科,遗传工程更离不开哲学思考。因为妖怪已经随着一缕青烟跳出了瓶子,我们必须学会制服他,叫他为人类服务,而不许他撒野胡来,成为人类异己的可怕力量。核武器已经足够把我们毁灭十几次,我们还要再制造出一支新的邪恶力量吗?
  
  (摘自《大自然的诗化哲学》,文汇出版社1999年12月版,定价:17.00元。社址:上海虎丘路50号,邮编:20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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